本书是第一卷中《青溪诗牢:血墨密语》的后传。
第一章 金銮恩旨 京华初涉
青溪血案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林书的名字已随着八百里加急的奏章送到了金銮殿上。皇上览毕,对其智破奇冤、不畏强权的风骨大为赞赏,更感念其对同窗情谊的坚守与对真相的执着,一道圣旨便将其从青溪县主簿擢拔为大理寺评事,着即入京赴任。
消息传来时,林书正在西跨院陪着张修文晒太阳。十年幽禁几乎榨干了张修文所有生气,他瘦骨嶙峋地靠在藤椅上,目光偶尔会追着檐下的蛛网发呆,只有在林书拿出一些旧诗稿或与他谈论文字韵律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疯张妈——如今该称张母——正坐在一旁,用布满老茧的手细细缝补着儿子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旧衫,嘴里喃喃着不成调的乡谣。
“修文,伯母,”林书收起圣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皇上恩准,我……我们要去京城了。”
张修文缓缓转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那双眼睛里却掠过一丝茫然的恐惧。京城,那是比青溪县衙更庞大、更陌生的牢笼吗?张母则是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林书:“去……京城?那……那我儿的伤……”
“伯母放心,”林书连忙蹲下身,语气恳切,“京城名医多,我定会设法为修文诊治。而且,大理寺衙署旁我已寻好一处宅院,我们一同住下,我也好照应。”他知道,张修文如今离不开母亲,而张母也绝不可能丢下儿子。
三日后,一辆简陋的马车载着三人驶向京城。一路颠簸,张修文多数时候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会透过车窗缝隙怔怔地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眼神空洞。林书则时常翻开一本新的卷宗——那是大理寺提前发来的,京城最近发生的一桩奇案,作为他上任的“见面礼”。
抵达京城,安顿好宅院,林书便立刻前往大理寺报到。大理寺卿是位面色严峻的老臣,见到林书,只淡淡说了句:“林评事,京城非青溪,案子棘手,望你好自为之。”随即便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推到他面前,“这是‘碎玉案’,死者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现场只留下半块碎玉和一句怪诗,你且先看看。”
林书翻开卷宗,案发现场的描述触目惊心,而那句诗更是让他眉头紧锁:“‘寒梅落处玉生烟,不见长安月正圆’——大人,这诗……”
“怪就怪在这里,”大理寺卿道,“礼部侍郎说,他女儿素爱诗词,可这句诗却非她所作,也查不出出处。碎玉是她常戴的佩饰,为何碎裂?诗又有何意?你是断案奇才,且去查吧。”
回到宅院,已是掌灯时分。张母已备好简单的晚饭,张修文坐在桌边,正用一根木炭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林书坐下,草草扒了几口饭,便忍不住拿出卷宗,对着那两句诗出神。
“书……”张修文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林书抬头:“修文,你醒了?”
张修文的目光落在卷宗上的诗句上,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玉生烟”三字:“……‘玉’……‘烟’……”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组织语言。
林书心中一动:“修文,你觉得这诗有何不妥?”
张修文沉默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韵……韵脚……怪。”
“韵脚?”林书重新看诗,“‘烟’属一先韵,‘圆’属十三元韵,确实不协……但也许是作者故意为之?”
张修文缓缓摇头,指节敲了敲桌面,眼神里难得地有了一丝清明:“……不是……故意……是……被迫。”
“被迫?”林书猛地一震,“你的意思是,这诗是被人逼写的?或者……是死者留下的某种暗示?”
张修文没有回答,只是又拿起木炭,在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寒”字,然后又画了个圈,指向“长安”二字。
林书盯着那“寒”字和“长安”,喃喃道:“寒……长安……寒意中的长安?或者……‘寒’与‘长安’有何关联?”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修文,谢谢你!我知道该从哪里查了!”
他顾不上吃饭,匆匆披上外衣,对张母说了句“伯母看好修文”,便冲出了家门。张修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那丝清明又渐渐褪去,重新变得浑浊,他低下头,继续用木炭在纸上画着,这一次,画的是一个扭曲的“囚”字。
宅院外,京城的夜色深沉,林书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他不知道,这仅仅是他在大理寺惊险探案的开始,而张修文,这个被岁月和苦难摧残的诗人,将成为他破解迷局的关键钥匙。同时,他也未曾留意,在他奔赴案发现场的路上,一道娇俏的身影正躲在街角,好奇地打量着他,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昭阳公主,刚溜出皇宫玩耍,恰好目睹了这位新来的大理寺评事因一句诗而激动的模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