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半字医馆的后院,桃花依旧灼灼,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与往日温馨截然不同的紧张气息。距离月圆之夜仅剩两日,西域之行迫在眉睫。慕容月指挥着健仆将一箱箱贴着金符、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物资装上特制的驼车,小算盘拨得震天响,嘴里念念有词:“金甲符三十张,避毒符五十张,聚水符…蜜儿!你的‘钻沙蛊’罐子密封好了没?别半路跑出来吓人!”
“知道啦月儿姐姐!”唐蜜儿清脆的声音从蛊房传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虫鸣,“蜜儿用‘金蚕丝’加固了三层!保证它们乖乖的!”
南宫柔蹲在药圃旁,幽冷的眸子专注地检查着几个密封的玉瓶,里面是她精心调配、专门克制沙毒虫豸的烈性毒粉和解药,指尖银针寒光闪烁。林青萝则细心地将一捆捆炮制好的疗伤草药打包,温婉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江疏月和花弄影如同两道沉默的磐石,检查着驼队的鞍具和护卫的兵器,眼神锐利如鹰。柳如烟抱着她的焦尾琴,坐在廊下轻轻调弦,空灵的琴音试图抚平空气中无形的焦躁。
而在这片忙碌与肃杀交织的氛围中,一个清冷如月的身影,却显得格外沉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决绝。
云初雪。
她依旧是一身素白,静静地站在院中那株开得最盛的桃花树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她清丽绝伦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仿佛在感受着这桃源的暖风,又似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做着最后的告别。她手中,握着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玉佩,那是雪域圣女的象征。
何济刚从安置那位身中“沙毒”行商的厢房出来,指尖还残留着净化毒力后的微热。他走到院中,看着树下那抹孤高清冷的背影,桃花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不易察觉的怜惜。他放轻脚步,走到云初雪身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并肩站着,一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与纷飞的落英之中。
“决定了?”何济的声音很轻,如同拂过花瓣的微风。
云初雪缓缓睁开眼,那双清澈如万年寒潭的眸子,此刻却映照着温暖的阳光和纷飞的桃花,少了往日的疏离与神性,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的澄澈与坚定。她没有看何济,目光依旧投向远方那片象征着雪域的、被白云遮蔽的连绵山影。
“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重逾千钧。她摊开掌心,那枚莹白的圣女玉佩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丝丝寒意。“雪域…已传回讯息。长老会震怒,斥我背弃神谕,亵渎圣职。”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圣女之位…已被褫夺。从此,雪域再无云初雪。”
她的话语很轻,却如同惊雷,让忙碌的院中瞬间安静下来!慕容月拨弄算盘的手停住了,唐蜜儿从蛊房探出了小脑袋,南宫柔幽冷的眸光投来,林青萝停下了打包的动作,连廊下调弦的柳如烟,琴音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那个桃花树下的身影!
褫夺圣女之位!这意味着彻底斩断与雪域的联系,意味着背弃了她出生以来就被赋予的神圣使命,意味着…她将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雪域圣女,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云初雪!
何济的心猛地一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决定对于云初雪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身份的改变,更是信仰的崩塌与重塑,是斩断过去一切的决绝!
“初雪…”柳如烟放下琴,快步走来,温婉的眼中满是疼惜与敬佩,“你…受苦了。”
“初雪姐姐…”唐蜜儿也跑了过来,大眼睛里噙着泪水,想去拉云初雪的手,又有些怯怯的。
云初雪终于低下头,看向掌心的玉佩。那眼神,不再是仰望神坛的虔诚,而是一种平静的告别。她指尖微一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枚象征着无上荣光与沉重枷锁的圣女玉佩,在她掌心裂成了两半!
碎裂的瞬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桎梏也随之崩解!云初雪周身那股清冷孤高、拒人千里的神性气场,如同冰雪消融般悄然褪去。她依旧是美的,清丽绝伦,但那份美不再遥不可及,而是多了一份属于尘世的温度,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松与…淡淡的茫然。
她抬起眼,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不含任何神性审视地落在何济身上。那眼神,清澈依旧,却不再空灵,而是带着一丝探寻,一丝依赖,一丝…属于女子的柔软。
“圣职已卸,前尘已断。”云初雪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空灵,带着一丝属于人间的温度,她看向何济,眼神澄澈而坚定,“此身…既已入世,便随缘而行。何济,我…想留在医馆。”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极淡的、却无比认真的红晕:“我…想跟你学医。”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
雪域圣女,放下神杖,拿起药杵?要跟何济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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