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铁甲森寒。数百北境玄骑如同凝固的黑色怒涛,枪尖低垂的死亡丛林,将诏狱门前围得水泄不通。肃杀的铁锈与血腥气息凝固了空气,连炽烈的阳光都仿佛被冻结。萧临渊端坐墨玉龙驹之上,玄衣劲装衬得身姿挺拔如孤峰,俊美如冰雕的面庞上,那双燃烧着焚天之怒的寒眸死死锁定着诏狱门口那道月白身影。
何济揉着手背上那道被马鞭抽出的浅淡红痕,桃花眼里却不见半分委屈,反而盛满了促狭的笑意,仰头对着马背上杀气腾腾的萧临渊抱怨:“萧兄,你也忒狠心了点。济某这双手,点过石成过金,测过字断过命,更是抚慰过无数美人儿受伤的心…你这一鞭子下来,万一抽坏了筋脉,耽误了济某为柳姐姐抚琴疗伤,为月儿妹妹画眉点妆,为晚晴姐姐排忧解闷…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闭嘴!”萧临渊手中玄铁细鳞鞭猛地一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深邃的眸中怒焰更炽,耳根那抹极淡的红晕却悄然蔓延至脖颈,“再敢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怎样?”何济非但不怕,反而向前又凑近一步,几乎贴着墨玉龙驹喷吐白气的鼻翼,笑得愈发欠揍,“再抽我一鞭子?还是…把我扛回北境,锁在你那将军府里,天天给你暖床?”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萧临渊耳中。
“何济!”萧临渊低吼出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雪豹,握着马鞭的手猛地扬起!然而,对上何济那双带着狡黠笑意的桃花眼,那鞭子却怎么也抽不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和羞恼在他胸中翻腾,冰封般的俊脸竟透出一丝狼狈的红晕。
“噗嗤…”识海中,楚晚晴的意念带着毫不掩饰的笑谑传来,“小郎君,你这‘暖床’二字用得妙啊!瞧把咱们萧大将军撩拨得…啧啧,这脸红的,比北境落日还艳!姐姐我隔着千里都闻到味儿了!”
何济在识海中得意一笑:“姐姐谬赞,基操勿六。北境风沙大,萧兄脸皮薄,得多晒晒。”他嘴上继续拱火:“怎么?萧兄舍不得抽了?还是觉得暖床这主意…其实不错?”
“你…找死!”萧临渊彻底炸毛,手中马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抽下!这一次,目标直指何济那张可恶的笑脸!
就在鞭梢即将触及何济面门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精纯、带着雪域亘古冰寒气息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屏障,骤然降临在两人之间!那凌厉的鞭梢被这股柔和却坚韧的意念一阻,力道瞬间消散大半,如同陷入粘稠的冰泉,最终只在何济鼻尖前寸许无力地垂落。
同时,一只边缘凝结着细小冰晶、通体散发着梦幻般莹蓝微光的纸鹤,如同穿越了时空的精灵,无视了森严的宫禁与铁骑的肃杀,飘飘悠悠,径直飞到了萧临渊紧握马鞭的手边,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背。
一股冰凉清冽的气息顺着手背瞬间流入萧临渊体内,如同雪山融化的清泉,瞬间浇熄了他胸中翻腾的怒火与躁动,让他狂乱的心绪为之一清。他下意识地松开马鞭,接住了那只冰晶纸鹤。
纸鹤入手冰凉,莹蓝的光芒微微闪烁,一个清冷空灵、仿佛来自雪山之巅的声音,直接在萧临渊与何济的识海中同时响起,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临渊,收兵。何济,无恙。”
短短六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与一种洞悉命运的平静。
萧临渊浑身一震,眼中狂暴的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猛地抬头望向天际!
何济脸上的戏谑也瞬间收敛,桃花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同样望向宫城上空!
午门巍峨的城楼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立于城楼最高处,一袭素白无垢的雪绡长裙,裙摆与广袖在猎猎风中飘舞,宛如冰峰之上不染尘埃的雪莲。青丝如瀑,仅以一根剔透的冰晶发簪松松挽住,几缕发丝拂过光洁的额角。她脸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流转着星月光辉的冰绡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得如同雪域天池、却又深邃得仿佛蕴含了亘古星辰的眼眸。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如同月华般清冷圣洁的光晕,将午后的炽烈阳光都映衬得柔和了几分。
正是雪域圣女,云初雪!
她身无长物,只怀中抱着一方古朴的玉匣,匣身刻满繁复的星图。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俯瞰着下方剑拔弩张的玄甲铁骑与肃杀宫门,仿佛超脱于尘世纷争之外,又似命运长河中投下的一抹清影。
整个午门广场,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杀气腾腾的玄甲骑士,还是宫墙上紧张张弓搭箭的禁军,亦或是瘫软在地的大太监和影龙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城楼上的绝尘身影牢牢吸引!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宁静,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
“雪…雪域圣女?!”城楼上,负责守卫的禁军统领看清来人,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慌忙示意手下收起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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