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格之夜 第82章 以那日降临的黑鸦为名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会客厅，将费蒙德苍老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淡金。老人闭目养神，身后的尼尔如雕塑般静立，见洛尘进门，微微颔首致意。

然而，这份宁静瞬间被打破。

“哟哟哟——这不是费蒙德吗？“埃里克（威廉）夸张地拖长音调，一个箭步越过洛尘，张开双臂朝老人走去，“几十年不见，你怎么老得跟晒干的橘子皮似的？“

两侧的仆人面面相觑，手中的银托盘微微倾斜。这位新上任的管家，似乎对“礼节“二字毫无概念。

洛尘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埃里克的后领。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埃里克被勒得直翻白眼：“柯特！你、你要谋杀你的第一金主了吗？！“

“柯特，这位是……？“费蒙德缓缓睁开眼，目光在埃里克脸上停留片刻。他当然认得出暗亡者埃里克的面容，但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家伙，究竟是借尸还魂的邪教徒，还是……

“你不认识我了？！“埃里克突然双手抓住脸颊，猛地往下一扯，那张冷峻的脸顿时扭曲成滑稽的鬼脸，“我还记得有个愣头青，刚进城就对着花店的罗塞拉念十四行诗——“

“咳咳！“费蒙德猛地呛住，手杖“咚“地砸在地板上，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年轻往事居然有人记得。

尼尔的眼神瞬间犀利：“费蒙德先生……您和罗塞拉婶婶？“

“哎呀呀，没想到吧？“埃里克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咱们德高望重的市长大人，当年可是——“

“埃里克！“洛尘有些无奈的捂住额头，“我让你跟着到底是对是错？“

会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

费蒙德的老脸涨得通红，尼尔的目光在市长和管家之间来回游移，而仆人们则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窗外，一只乌鸦恰巧飞过，发出沙哑的叫声，仿佛在嘲笑这场闹剧。

“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是费蒙德率先开口，多年的政治生涯早已让他学会在震惊中保持完美无缺的仪态——但那双略微收紧的指节，仍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确实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陈年往事，他对这个家伙的身份越发好奇了。

“费蒙德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洛尘在费蒙德的对面坐下，仆人也适时的为二人端上两杯红茶。

“再来两份茶点。“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洛尘头也不回地补充道。

“好耶！“威廉——或者说，现在占据着埃里克身体的威廉——立刻眉开眼笑地挤到洛尘身旁，毫不客气地端起洛尘面前的红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那是我的......“洛尘的眉梢微微抽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自从先祖的意识完全苏醒后，威廉的性格明显变得跳脱了许多，如今活脱脱就是个精力过剩的年轻人——尽管这个“年轻人“的实际年龄可能比整座宅邸还要老。

费蒙德见状，笑着对身后的尼尔摆了摆手：“既然柯特先生都这么说了，尼尔，你也坐下吧。“

尼尔向洛尘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端正地入座。他的坐姿笔挺，与旁边翘着二郎腿、正往嘴里塞司康饼的威廉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洛尘轻轻叩了叩桌面，将话题拉回正轨，“您今天来是为了......？“

威廉突然凑近费蒙德，眨着眼睛插话：“该不会是来讨要当年的情书吧？我记得罗塞拉好像还留着——“

“咳咳！“费蒙德猛地呛了一口茶，手杖差点脱手。尼尔立刻递上手帕，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洛尘叹了口气，伸手将威廉按回座位：“抱歉，他......最近有点兴奋过度。“

阳光依旧温暖，茶香依旧怡人，只是会客厅里的气氛，微妙地热闹了起来。————

“柯特，还记得暗亡者那夜的'拜访'吧？“老人摩挲着手杖顶端的蓝宝石，指节在宝石裂痕处反复流连。

洛尘的指尖在茶杯沿口顿了顿：“那种规模的袭击，想忘也难。“血色十字架在领口若隐若现，他正暗自推演着袭击事件与今日会面的关联。

“公国特使团即将入城了。“

“哈！“威廉——或者说披着埃里克皮囊的威廉突然伸长手臂，将费蒙德面前的司康饼扫入自己盘中，“事情都忙完了才知道来？抢功劳还是问罪？“

尼尔的手瞬间按上剑柄，皮革剑带发出危险的吱呀声。

“无妨。“费蒙德抬手制止，眼底却泛起鹰隼般的锐光，“你猜他们此行为何？“

洛尘面无表情地扣住威廉正探向糖罐的手：“总不会是来追究防卫失职...“

“当然不是事实上面对教团的进攻没有丢失城池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老人突然笑了，皱纹里藏着某种古老的疲惫，“其实他们是来给城市改名的。'维恩城'这个称谓...终究到了该进棺材的时候。“

茶杯与托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洛尘挑眉：“这么儿戏？“

“儿戏？维恩城本就是纪念英雄维恩。“费蒙德望向窗外广场上的斑驳雕像，“而如今......“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正在啃司康饼的“埃里克“，“某些‘新生’的存在，或许值得新的纪念。“他的目光扫过洛尘胸前的玫瑰纹章，“而如今，钟楼的齿轮早已锈死，新一代的年轻人甚至分不清传说与童话。“

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卷镶金边的羊皮纸，火漆印上赫然是公国双头鹰徽记：“新时代需要新的象征...比如，就用那日降临的黑鸦为名？“

茶匙从洛尘指间滑落，在骨瓷碟上撞出清脆的哀鸣。窗外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一只乌鸦正歪头盯着室内，它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泛着与项链如出一辙的血色。

“真是个...“洛尘的嘴角缓缓扬起，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胸前的纹章，“...不吉利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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