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格之夜 第179章 我们还有场约会

“什么意思？“洛尘的声音开始颤抖，他感觉正站在某个巨大真相的边缘，“我的灵魂...被分割了？“

影子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斗篷下摆化作无数黑色手臂，温柔地捧起洛尘的脸庞：“多么可悲啊...你竟然从未察觉。“一只阴影构成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心口，“这里的空洞，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人性，还是因为...“

“你本来就只有一半啊。“

洛尘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突然想起为何自己执着于那些异常清晰的“柯特“记忆，想起自己对赫尔蒂娜莫名的亲近感，甚至想起——

梅林那嘲笑悲悯的眼神。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他的质问已经变成嘶吼，车厢内的玻璃制品齐齐爆裂，“残缺的另一半在哪里？！“

影子愉悦地扭曲起来，逐渐凝聚成菲莉丝的轮廓。她俯身在洛尘耳边轻语，吐息带着墓土的芬芳：“也许是不愿面对吧？毕竟...“阴影突然化作尖刺贯穿他的手掌，“你一直都是那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你是一个连自己也欺骗的懦夫！“

剧痛中，洛尘看见幻觉般的画面：

某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年，正被困在那天上神国的帷幕里；

无数哀嚎的亡灵与自己作伴，每一个脸上都洋溢着贪婪；

最可怕的是——那个“自己“正在微笑。

“好消息是...“影子的声音又变回蛊惑的低语，“你有个更美妙的选择。“菲莉丝的幻象张开双臂，阴影如婚纱般飘舞，“与我融合吧...何必执着于那个可能早已消亡的半身？“

一只漆黑的乌鸦突然撞进车厢，在两人之间炸成一团血雾。血滴悬浮在空中，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

「他在说谎。」

一道嘶哑的声音突然刺破黑暗，宛如锈铁摩擦般令人牙酸。米扎的右眼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色光辉，那只暗金色的瞳孔此刻竟化作乌鸦的竖瞳，死死盯着缠绕在洛尘身上的黑影。

“小乌鸦！“黑影暴怒地扭曲起来，斗篷下摆突然裂开无数张尖牙密布的嘴，“你竟敢——“

“没办法啊~“米扎翻身跃入车厢，动作快得拖出残影。他染血的手一把攥住暗影斗篷的领口，皮肤接触黑雾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白烟夹杂着血肉烧焦的气息弥漫开来。“谁叫这只自欺欺人的鸵鸟...“他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愈发灿烂，“偏偏是我的主人呢？“

洛尘怔怔地望着与黑影角力的青年。米扎整条右臂都已血肉模糊，但握紧斗篷的手纹丝不动——就像当年在维恩城的莱因哈特宅邸里，自己似乎也是如这般固执地走在最前面，而此刻的自己居然需要别人撑伞。

“米扎...“洛尘的声音有些发涩。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大人。“米扎突然回头，染血的脸上扬起标志性的欠揍笑容，“您可是要成为主宰的家伙——“他的左眼湛蓝色瞳孔突然扩散，化作与右眼相同的鸦瞳，“怎么能被区区心魔困扰？“

黑影发出不甘的尖啸，斗篷突然暴长出无数荆棘般的倒刺。就在它们即将贯穿米扎心脏的刹那——

“唰！“

洛尘猛地扯下肩头的暗影斗篷，布料在空气中展开成巨大的黑幕。那些挣扎的阴影触须突然凝固，继而如退潮般缩回他的脚下。

“是啊...“他低头看着掌心愈合的伤口，忽然轻笑出声，“我到底在困惑什么呢？“

夜风掀起车帘，月光流水般倾泻而入。洛尘的侧脸在明暗交界处格外清晰——左眼还残留着未散的黑暗，右眼却已恢复成那幽深的黑眸。

米扎吹了个口哨，甩了甩血肉模糊的手：“这才像话嘛。“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约闪过暗金纹路，“带着疑问前进才是活人的特权，您说对吧？“

马车一个急转，惊飞了道旁灌木丛中的夜鸦。洛尘掀开车帘，陶森特使馆的轮廓已在月色中清晰可见——哥特式的尖顶在血色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剪影，整栋建筑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使馆大厅的琉璃窗仍亮着温暖的橘光，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正焦虑地来回踱步。

“柯特先生！您总算回来了！“

弗洛伦斯几乎是扑到了门廊前。这位陶森特外交官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略显凌乱，显然已等候多时。他琥珀色的眸子快速扫过三人，在确认无人受伤后，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今晚的宴会...还顺利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链，“我听说您与那位王子殿下有些...不愉快的交锋？“

当听闻洛尘竟将公主带回使馆时，弗洛伦斯的表情精彩极了——先是瞪圆了眼睛，接着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最后甚至激动得原地转了个圈。王室交代的“接近公主“任务，竟以这种意外的方式超额完成！

然而随后的消息又让他僵在原地：“等等...王子殿下又把公主带走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位兄长大人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无妨。“洛尘简短地回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他脚边的影子突然轻轻扯了扯他的裤腿，如同某种温顺的宠物在寻求关注。

弗洛伦斯长舒一口气，做了个夸张的抚胸动作，丝绸手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请您务必好好休息，明天才是重头戏。“他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精明的光，“我们希望您能在舞会上邀请公主共舞...宫廷舞蹈教师黎明时分就会来为您特训。“

“嗯。“洛尘的回应依旧简洁，但阴影在他脚下悄然流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这是他最近发现的安抚情绪的方式。

“弗洛伦斯先生完全不必担心！“米扎突然从洛尘背后探出头，异色瞳在烛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现在的柯特大人灵活得不像话——我亲眼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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