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格之夜 第137章 你我本就不同

“失控者？“侍者的唇无声翕动，喉结处隐约浮现出真理科学会的齿轮烙印，“...不过如此。“

赛琳娜的圣骑士徽章突然剧烈发烫，她这才惊觉——洛尘脚下蔓延的阴影里，正浮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那些都是曾被黑暗吞噬的灵魂，此刻正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赛琳娜的瞳孔骤然收缩——洛尘的衣襟不知何时微微敞开，露出胸口皮肤上浮现的一只半睁的血色眼瞳。那眼球正诡异地转动着，瞳孔深处倒映着她惊恐的脸。

“为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圣骑士徽章在掌心烙出灼痕，“他们不过是两个凡人，罪不至死...“

“这就是黑暗与光明的区别啊，赛琳娜。“洛尘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她的心脏。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缠绕的黑雾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嘶吼的面容——那是斗篷中永世饥饿的恶灵。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件融合神域碎片的斗篷为何会带来无尽的折磨。那些被囚禁在黑暗中的灵魂早已扭曲成最原始的贪婪形态，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意志，将幻听与眩晕作为讨食的恸哭。唯有新鲜的灵魂与血肉，才能让这些疯狂的恶鬼暂时沉寂。

两个倒霉鬼的惨叫声渐渐微弱，他们的身体正被黑暗同化，成为斗篷深处又一道扭曲的阴影。洛尘能感觉到那些躁动的恶灵正在餍足地低吟，而胸口的血眼也随之缓缓闭合。

雨点突然敲打窗棂一如当初二人晚餐的那天一样。

赛琳娜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圣骑士银甲映着窗外苍白的闪电。而洛尘完全浸在黑暗里，只有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泛着微光。

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界限，他们沉默地对视——

一个沐浴在晨光中的圣骑士，

一个深陷永夜的黑夜不归人。

这或许就是最残酷的答案。

“赛琳娜骑士，您二位的餐点。“

年轻的侍者将餐盘轻轻放下，瓷碗与木桌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店长依旧站在吧台后，粗犷的眉头紧锁，目光在赛琳娜苍白的脸色与洛尘漆黑的斗篷间来回游移。

洛尘拾起银勺，舀了一勺什锦汤送入口中。汤汁温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仿佛他的味蕾早已被黑暗侵蚀。

“我吃不下。“赛琳娜别过脸去，金发垂落，遮住了她发红的眼眶。

“如此心善...“洛尘的指尖轻叩桌面，阴影在碗沿蔓延，“你可知道，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一刻，世界上有多少人正在死去？你能拯救所有人吗？“

“至少...“她猛地抬头，蓝眼睛蒙着一层水雾，“至少我要对得起眼前所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洛尘放下勺子，碗中的汤面突然泛起诡异的波纹，映出他苍白的面容，“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勉强。“他抬手示意店长，“所有的账，记在弗拉德家族名下——冬灵的弗拉德。包括...“他顿了顿，“那两位的抚恤金。“

赛琳娜的拳头在桌下攥紧，指节发白。半晌，她突然重重坐下，赌气似的抓起面包狠狠咬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发泄在这顿晚餐上。

“对，就这样...“洛尘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眼底的黑暗微微退散，“把对我的不满，都化作食欲吧。“

雨后的暮色中，最后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在湿润的青石板路上流淌成金色的溪流。水洼里倒映着渐渐放晴的天空，像散落一地的碎镜子。

“你要去哪里？“赛琳娜低着头问道，靴子故意踢起一片水花。泥点溅在她深蓝色的制服下摆，像一串突兀的星点。

洛尘望着远处教堂的尖顶，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等皇室将马车备好，就该启程了。“

两人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没有黑伞的遮掩，洛尘的影子在积水中扭曲蠕动，时而拉长时而收缩，仿佛有自主生命般不安分。雨后清冽的空气里飘来面包房刚出炉的甜香，却冲不散那份无形的疏离。

“要不...“赛琳娜突然停在一栋爬满蔷薇的铸铁栅栏前，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裙角的银线刺绣，“直接住我那里吧？反正...“她踢飞一颗小石子，“空房间多到能开旅店。“尽管制服袖口还沾着未干的泪渍，但骑士的骄傲让她昂着下巴——就像在宣告这不过是尽地主之谊。

尽管少女仍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但正如她所说——他是朋友，是重要的客人。

洛尘注视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睫毛，那里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那就...“他微微颔首，“叨扰了。“

风穿过巷弄，掀起赛琳娜散落的金发。她慌乱按住发丝时，洛尘突然开口：“赛琳娜，你在教廷典籍里...可曾见过关于东方古国的记载？“

“东方？“她眨了眨眼，蜜糖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流淌，“典籍上对那片土地讳莫如深。我们只知道...“她压低声音，“原初正是在东方的某个地方诞生的，最终升入高天，化为永恒的神国。“

“所以神国即是原初本身？“洛尘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塔罗牌。烫金卡面上，卡面上的孩童面对触摸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神情。

“嗯...就像...“赛琳娜苦恼地比划着，手套在空气中画出圆润的弧线，“蛋壳是晶壁系，蛋清是诸神庭院，而蛋黄...“她突然噤声，因为发现洛尘的瞳孔正倒映着某种她看不见的东西。

“说起来，“赛琳娜推开雕花铁门，玫瑰香气扑面而来，“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有位故人提过。“洛尘收回目光，庭院喷泉的水雾打湿了他的眉梢。

“真理学会那些疯子或许知道更多...“她犹豫着递来绣有鸢尾花的手帕，“但千万别单独接触他们，没有人知道那些疯子会在什么时候捅你一刀。“

“我会记住的...”洛尘的脑袋中浮现出了梅林的身影，说起来他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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