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百日期满,晨光微熹时,函谷关的城楼上还挂着残月。
尹喜端着新采的灵芝茶来到老君静室,却见房门洞开,青牛早已套好车驾。
教主正望着西方出神。
"老师今日便要启程么?"
尹喜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晨露般的茶汤荡起涟漪。
教主转过身来,白发在晨风中飘拂:"百日缘尽,该走了。"
尹喜忽然跪倒在地:"弟子愚钝,敢问老师为何定要西行?那蛮荒之地..."
教主目视西方,缓缓道:"吾欲西行,化胡为佛。"
尹喜闻言,心中震撼:"化胡为佛?"
他虽修道多年,却从未听闻此说,连忙再拜,
"弟子愚钝,愿闻其详。"
教主抚须而笑:"西方有教,名曰沙门,其义偏执,需以道化之。"
尹喜若有所思:老师之意,是要将道家精义融入西方教法?"
教主点头:"然。道法自然,佛本是道。"
尹喜心中顿悟,却又生疑惑:"老师西去,不知何时归?"
教主摇头,淡然道:“道本无形,无往不至,吾之行止,无处不在,又岂有归期之定数。”
尹喜忽然伏地叩首:"弟子愿辞官修道,追随圣人西行!"
教主笑道:“吾遨游天地之外,嬉戏玄冥之间,四维八极,上下无垠,汝欲相随,谈何容易?”
尹喜道:“纵入火海刀山,上天入地,粉身碎骨,弟子亦愿追随老师。”
教主道:“汝骨相虽合道,然受道日浅,尚未通神,难有变化,如何伴吾圣身?汝当精修此道,体悟自然,方可与吾共赴诸国,教化世人。”
尹喜虽有不舍,却不敢违逆圣意,只得恭敬道:"老师西行,可否留一言以教弟子?"
教主沉吟片刻,忽而一笑:"善。"
他袖袍一挥,案上竹简无风自动,笔墨自现。
教主手指轻点,字字如龙蛇游走,道韵天成。
尹喜屏息凝神,只见那竹简上写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五千真言,字字珠玑,蕴含无上大道。
尹喜只觉神魂震颤,仿佛窥见天地至理,一时竟痴了。
待他回过神来,教主已起身而立,淡淡道:"此五千言赠汝,好生参悟。"
尹喜双手捧着尚带墨香的竹简,指尖微微发颤。
恍惚间,看见天地初开的混沌,看见阴阳轮转的玄妙,看见万物生灭的至理。
"这..."
尹喜喉头滚动,竟一时语塞。
教主轻抚长须,目光越过函谷关巍峨的城墙,望向西方苍茫的群山:"此五千言当传于有缘人。你既得之,便是天意。"
教主衣袖轻拂间,尹喜只觉一股柔和之力将他托起:"你尘缘未尽,当在此守关三载。"
言罢,从药葫芦里倒出三粒自已炼制的“飞升神丹”,递给尹喜道:“你入门太晚,道行不深,我于你三粒神丹,每年一粒,再将《五千言》每天诵读千遍,可期大成。千日之后,可至蜀地青羊肆寻吾。”
尹喜还要再言,却见教主已跨上青牛。
教主端坐云华之上,周身金光万丈,照亮十方,冉冉升空,光芒映彻馆舍,五色玄黄,经久方逝。
尹喜望断云霄,涕泪横流,依依不舍。
当日,江河泛涨,山川震动,有五色光直冲太微,遍及四方。
"记住,"教主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明明很轻,却字字清晰,"道法自然,不可强求。这五千言,你要..."
一阵清风拂过,教主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只有最后的话语,仍在尹喜耳边回荡:"...好生参悟。"
此后三月,尹喜闭门不出。
他将五千言整理成上下两册,分别取名《道经》《德经》。
供于静室,每日焚香诵读。
潜心研读《道德经》,将教主所授治国修身之要、去奢灭欲之理,整理编辑成三十六章,名为《西升经》。
而后,屏绝人事,闭关修炼,三年间,尽得修炼精髓。
第三年春天的一个清晨,尹喜召集所有属官。
解下印绶,脱下官服,只穿着一件粗布道袍。
"我要走了。"
尹喜声音平静得就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属官们大惊失色:"大人!朝廷任命岂可轻辞?"
尹喜却笑了,那笑容中透着众人从未见过的洒脱:"我本是一粒尘埃,偶然落在官袍上。如今风来了,该走了。"
尹喜离开函谷关后,来到蜀山山麓。
教主于甲寅年升天成仙,乙卯年自太微宫分身,降生于蜀国大官李氏之家。
事先,教主敕令青龙化身为羊,毛色青金,常伴婴儿身侧,婴儿爱不释手。
一日,羊忽失踪,童子四处寻觅,终在集市中寻得。
尹喜至蜀地后,遍寻青羊肆无果。
恰在此时,见童子牵羊而过,心中一动,自忖:“既有青羊,又在集市,莫非此乃圣师所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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