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这片曾受佛光普照、祥云缭绕的浩瀚净土,如今已面目全非。
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焦土千里。巍峨殿宇坍塌成丘,精美浮屠碎作瓦砾。
那些曾宝相庄严、金光熠熠的佛陀菩萨金身,如今残破不堪,半掩于灰烬与污血之中,悲悯的面容被焦痕覆盖,只余无声凄凉。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残存的、几不可闻的檀香,与浓烈的血肉腐臭、刺鼻的硫磺魔气死死纠缠,嗅之令人作呕,更搅得人心神不宁。
灵山,这座西牛贺洲的脊梁,万佛朝宗的至高圣地,此刻疮痍满目。主峰崩塌大半,断口狰狞,仿佛被太古巨神以无上蛮力硬生生砸断,露出内部晦暗的、失去灵性的山石。
无天,这位曾经的紧那罗菩萨,如今的魔罗波旬化身,便盘坐在一株彻底枯死、树干扭曲如痛苦鬼爪般的巨大菩提树桩之上。
他周身魔气森森如狱,胸膛处,那道被赵公平诛仙剑气所伤的创口,原本一直魔光缭绕,难以彻底愈合,内里隐隐有清冽锋锐的剑意流转,阻碍着他的魔躯复原。
然而,就在方才!
一股浩瀚磅礴、精纯至极的魔祖本源之力,跨越无尽虚空,如同九天魔河倒灌,汹涌澎湃地灌注而来!
“嗡——!”
那狰狞的创口立刻发出低沉嗡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蠕动、修复!
漆黑色的肉芽如同活物般疯狂滋生、交织,不仅转瞬间便完好如初,新生的肌肤更是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布满细微玄奥魔纹的质地,散发出的魔威竟比受伤之前更胜一筹,隐隐带着一丝混沌魔神的不朽意味!
一道漆黑如永夜、边缘却无声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光晕在他脑后自行凝聚,缓缓旋转,最终固化为一轮逆时针旋转、散发着不祥与堕落气息的“卍”字魔轮!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已再无半分佛的慈悲与怜悯,唯有魔的极致深邃、冰冷,以及一种沉淀了万古怨恨、如今得以宣泄的,近乎狂热的偏执。
他缓缓起身,脚下虚空自然生出一朵幽暗深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九品黑莲,稳稳托住他的身形。
“时机已至。”
他低沉开口,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直抵神魂的奇异魔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灵山废墟,并如同水波般,向着更遥远的西牛贺洲大地扩散开去。
话音未落,他抬起右手,对着远处一座半崩塌的、曾存放历代高僧舍利的八宝琉璃塔虚虚一抓!
“轰隆——!”
宝塔残余的结构轰然炸裂,碎石激射!一根巨大无比、通体焦黑、却依旧残留着部分模糊佛门经文的旗杆,从中呼啸飞出,落入无天手中,触手一片死寂冰凉。
他并指如刀,指尖逼出滴滴精纯无比、蕴含着独特魔佛法力的暗金色血液。血液仿佛拥有生命,在他指尖蠕动跳跃。他以血为墨,在那焦黑的旗杆上飞速刻画起来!
一个个扭曲、诡异、不断流淌着粘稠血光的逆“卍”字符文,被强行烙印在旗杆之上。
这些符文甫一成型,便如同活过来的邪异眼眸,自行蠕动,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心神摇曳的魅惑魔音,勾动着生灵内心最深处的**与恶念。
最后,他将其高高举起,手臂肌肉贲张,蕴含着决绝与宣告的意味,狠狠插入灵山最高处、那片最显眼、曾是大雄宝殿基座的废墟之巅!
魔旗,矗立!
刹那间,血光大盛,冲霄而起!那旗杆上的逆“卍”字符文如同被点燃的邪神心脏,剧烈搏动,贪婪地、疯狂地汲取着周遭天地间弥漫的怨气、死气、魔气!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泼洒的浓血,迅速覆盖四野,将残破的灵山映照得如同森罗鬼域!
“今日起,灵山寂灭,魔佛新生!”
无天的声音陡然变得宏大无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这声音混合了佛门宏大梵唱的庄重外壳与魔道诡谲低语的实质,形成一种既熟悉又陌生、危险而迷人的吸引力,如同无形的浪潮,席卷向西牛贺洲的每一个角落。
“佛说众生皆苦,需持戒修行,压抑本性,求那虚无缥缈之来世超脱。然,万载清规,可曾真解尔等之苦?徒增束缚,空耗韶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煽动性的激昂,直指人心弱点:“吾言,魔赐众生极乐,享当下自在!皈依吾麾,入我魔国,可得无上魔力,纵情纵欲,快意恩仇,享永世沉沦之欢愉!打破枷锁,释放尔等被压抑之本性!此乃真解脱,大自在!”
魔旗猎猎作响,血光逆“卍”字搏动愈急,散发出的魔音越来越强,与无天的宣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而无形的诱惑力场,笼罩四方。
西牛贺洲,本就是西游量劫之后秩序崩坏、生灵涂炭的重灾区。
无数在连绵战火与魔灾中失去家园、亲人的流民百姓,修行无望、道途断绝的散修小派,本性就凶戾嗜杀的妖族精怪,乃至一些因佛门急剧衰败、信仰崩塌而陷入迷茫绝望的前居士、小沙弥、甚至某些心志不坚、早已对清苦修行心生怨怼的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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