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丽人行：天命之魁 第八回《平定岭南，建国称王》第三节

奴婢们禀告道：“驸马跑了！”“公主好些天不见了！”“不敢有瞒老爷，婢子委实好久不见公主了！”“奴才也好久不见公主了！”“奴婢们都觉奇怪，但驸马说公主得了怪病，咱也不敢多问。”

吉义听这么一说，觉得果然有些奇怪。茶陵公主是个胆大妄为之人，以往义军势弱、被茶陵公主率军追杀时，她可是在面首们保护下亲自参战的。这次攻城怎么不见她自己来到城头参战，也没听闻她有来督战？整个围城期间，不曾听说茶陵公主有下过什么命令，就是之前进攻广州途中也没有。

兰苕疑惑道：“真奇怪，那跋扈公主怎么销声匿迹了？”蕙草咬牙道：“不管她逃到哪去，姑娘非得抓住她！非亲手杀了她不可！给我们两姐妹，还有受她残害的多少人，报仇雪恨！”

吉义道：“那是必须的。但是总得找到再说。”

兰苕道：“她总不至于蠢到这时候还躲到府里。”蕙草道：“那就莫耽搁了，快去追驸马！公主必跟驸马跑了。”

吉义道：“那也未必。我曾经追杀慕容知府，知府夫人就没跟她丈夫一起跑。茶陵公主只怕也有些诡计，让驸马吸引我们，她自己另行脱逃。”

兰苕想了想道：“横竖我军自然有人去追驸马，咱们还是把这府里先仔细搜一搜再说。”

于是吉义、蕙草、兰苕把整个府邸仔细搜一遍。结果在公主驸马居住的楼阁底下发现一个密道口，从密道下去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隔成若干房间。

吉义等人如临大敌。地下室廊上挂着用仙苔所做的珍贵提灯，蕙草取下一盏提灯提着，吉义紧握神木叉，谨慎搜索前进。

来到一个上锁的房间外，吉义一脚将门踹开！里面“呀”地一声小小的惊叫，孱弱无力。吉义踢了门就迅速后退，挺叉备战。但见里面并没有动静，只有那小小的声音哼道：“饭、饭……”

吉义疑道：“什么？”

那里面一阵抖抖嗦嗦的声音，似乎是拴狗的铁链条。然后那小小的声音努力提起劲来说道：“小母狗……小母狗杨玥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呀，主人请赐小母狗一点吃的吧……”

吉义与蕙草、兰苕面面相觑，知道杨玥就是茶陵公主的名字，无忧天子杨匡的亲妹子。难道是她？可是声音跟她大为不同，毫无骄横跋扈的神气。

满腹狐疑之下，蕙草提着提灯首先进去，吉义赶忙跟进，兰苕也跟着进去。

进去一看，里面真的是茶陵公主！只见房里安着一个大铁笼子，笼子一头肮脏狼藉，粪水横流，另一头蜷缩着一个大为瘦削的孱弱身影，四肢匍匐在地，两只无神的眼睛可怜巴巴地向外仰望。

看到茶陵公主如今这副模样，吉义、蕙草、兰苕面面相觑，震惊不已。蕙草、兰苕认得清清楚楚，那自称小母狗的笼中女子，就是曾经许多次拷打凌虐她俩的茶陵公主。以往她的身躯虽娇小而丰腴，绝非如今这样瘦削。以往她的声音神气十足，绝非如今这样虚弱。看来真是饿得久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吃饱饭，而且听她所说，显然最近三天一点饭也没得吃。

这下子，蕙草兰苕满心的痛恨，看到茶陵公主如此的惨状便恨不起来了。不但兰苕，连蕙草都下不了手杀她。兰苕呆了半晌道：“姐姐，咱们还报仇吗？”蕙草道：“报什么仇啊，就她这样子，还用得着咱们报仇？”

茶陵公主目光呆滞无神，听到这么说才认出进来的三个人之中有两个是曾被她虐待的蕙兰姐妹，不由得惊惧起来，翻起身来，向后退缩。那用手撑地、蹬着脚往后缩的样子，越发可怜了。

如此凄惨至极的可怜相，吉义和蕙草、兰苕哪里下得了手杀她报仇？兰苕道：“罢了，她都这样了，咱们不必报仇了吧。”蕙草道：“行。吉哥哥你身上可带有吃的？”吉义道：“有。”

茶陵公主听了又四肢着地爬过来，乞求道：“小母狗要吃的……请给小母狗吃吧？”

吉义掏出随身的干粮，俯身把手探进笼子里给她吃。还没来得及放手，就被茶陵公主连手带干粮一口噙住。蕙草喝道：“不许咬人！”吉义抽出手来，摆手道：“没咬我。”

茶陵公主如同饿狗一般吞咽干粮。兰苕看得实在不忍心了，解下随身水袋喂其喝水。茶陵公主稍一迟疑，用舌头舔了舔兰苕的手指，然后喝水吃干粮，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恢复了一点精神，茶陵公主仰头向笼子外面弱弱地问道：“小母狗的主人在哪里？”

蕙草道：“乔嘉言那厮么？给我们打跑了！”

茶陵公主呆了一呆，喃喃道：“那么你们是小母狗的新主人？小母狗会很乖的。谁来做主人都不打紧，只要给小母狗吃的，小母狗就会听话。”

吉义、蕙草、兰苕不知怎么说好，总之想要报仇的心荡然无存。从前盖世跋扈、天下没有几人不怕的茶陵公主，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成了任谁给点吃的就会乖顺无比的小母狗。真是世事无常，贵贱转眼变幻。

于是吉义没杀茶陵公主，赐给蕙草、兰苕做婢女。茶陵公主经历巨变，吃尽苦头，真的转了性，甘愿做一个温顺奴婢，学干各种杂活，小心殷勤地伺候蕙草、兰苕，真个犹如忠狗对主人一般。

从此杨玥不再是茶陵公主身份，而成为吉义的妾侍的婢女。消息传开，天下人无不惊诧，更觉吉义是个了不得的人。

茶陵公主作恶多端，简直罄竹难书，受害者与亲属想要生吃她的肉的人不计其数。但一来连蕙兰姐妹都宽恕了她，二来因为她成了吉义家的婢女，别人不好去向她寻仇，这样倒是让她保住了性命，不至于像她哥哥杨匡一样恶贯满盈而死。

先前被义军擒获而始终不肯投降的官军大将关着，得知义军攻占广州，公主投降，驸马逃走，顿时意志崩溃。但是他十分顽固，仍然不肯投降，便自己撞墙而死。

蕙草、兰苕听闻关着不屈自杀，倒还有些敬佩，将其死讯告诉杨玥。杨玥却只是淡淡道：“有这样一个人么？婢子不记得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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