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一片死寂。
只有雨水重新滴落的声音,敲打着狼藉的岩石,冲刷着战斗留下的痕迹与血迹。那弥漫的浩然正气并未完全散去,如同温暖的余烬,驱散着子午峰积攒了两百年的阴郁,也让那柄沉寂的浮屠大剑显得更加黯淡无光。
阳鼎天、静玄师太、石擎天、李逍遥、司徒雪,五位高手站在原地,喘息未定。他们看着仇双消失的地方,又看向昏迷不醒的宁成成,以及那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沉香木剑匣,一时间竟无人开口。胜利来得突然,代价也显而易见,更重要的是,仇双的出现与消失,以及那诡异的浩然紫气,都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疑问与震撼。
良久,石擎天沉重地叹了口气,走向那柄浮屠大剑。他尝试用玄黄重剑去触碰,剑尖尚未触及,一股残留的阴冷煞气便顺着剑身传来,让他手臂微微一麻。“此剑……邪性深重,恐非祥物。”
“自然不是祥物。”李逍遥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抹了抹嘴,脸上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以无数剑魂和死气滋养的凶兵,若非那小子引动天地浩然气,我们五个老家伙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还难说得很。”他的目光落在宁成成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倒是这小娃娃……转世?琳琅?嘿,真是活久见。”
静玄师太走到宁成成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息,眉头微蹙:“伤势极重,内息枯竭,左肩筋骨近乎全毁,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丹药,小心喂入宁成成口中,并以精纯的佛门内力助其化开药力。
阳鼎天收剑入鞘,环视四周,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仇双虽已伏诛,但难保没有其他变故。先将这孩子和这柄凶剑带走,再从长计议。”
司徒雪拄着龙头拐杖,点了点头:“阳掌门所言极是。不过,这剑……”她看向浮屠,“寻常方法恐怕难以压制其凶煞,需寻一稳妥之处封印。”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柄看似沉寂的浮屠大剑,剑柄末端一枚不起眼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暗红色宝石,极轻微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
宁成成感觉自己在一片混沌中沉浮。
剧痛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的意识。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混杂在一起,琳琅的傲然,转世后的懵懂,与仇双重逢的错愕,以及那最终决绝的一战……还有,那一抹在绝望中亮起的紫色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注入他几乎干涸的经脉,如同甘霖滋润着龟裂的土地,驱散着深入骨髓的阴寒煞气。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静玄师太平和而带着关切的面容。“醒了?感觉如何?”
宁成成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静玄师太示意他不要动,取过水囊,小心地喂了他几口清水。
清凉的水流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活力。宁成成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但干净的石室之中,身下铺着干草,身上盖着一件厚实的僧袍。左肩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被仔细地包扎固定着。那巨大的沉香木剑匣,就静静立在不远处。
“这里是……?”他的声音沙哑微弱。
“离天涯子午峰三十里外的一处废弃山神庙。”回答他的是阳鼎天,他正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雨,“你已昏迷了一日一夜。”
石擎天、李逍遥和司徒雪也围了过来。
宁成成看着这五位当世高人,心中明了,是他们救了自己。“多谢……诸位前辈……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谈不上,”李逍遥摆摆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若非你小子最后那一下,引动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浩然正气,我们几个老骨头能不能囫囵个儿站在这儿还两说呢。说说吧,小家伙,你真是两百年前那个‘神剑琳琅’?”
宁成成沉默了片刻,知道此事已无法隐瞒,便轻轻点了点头:“前世……确是琳琅。”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确认,五人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震惊之色。转世重修,这在他们认知中,几乎是传说中的事情。
“难怪……难怪你能驾驭三剑,剑法如此精妙。”石擎天叹道。
“那仇双又是怎么回事?”阳鼎天追问,“他分明早已陨落两百年,为何会以那种……形态重现?还有他那身几乎不似凡人的力量?”
宁成成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所知,包括仇双似乎是被某种邪异力量“唤醒”,依靠吞噬剑魂维持形态和力量,以及对这个世界充满疏离感等信息,尽可能简要地说了出来。关于他和仇双、还有那位已逝之人的过往恩怨,则一语带过。
听完他的叙述,石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信息量太大,太过匪夷所思。
“依靠死魂和煞气存在的‘活死人’……”静玄师太捻动着佛珠,面露悲悯,“真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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