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传令兵脆生生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城楼楼梯口跑,脚步声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咚咚作响,溅起些许尘土。
这传练兵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已是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兵服,腰间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跑起来时腰刀撞着大腿,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可还没等把总收回望向城外的目光,那传令兵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汇成水珠滴落。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带着几分为难与无奈,声音都有些发颤:
“把总大人,那、那个商人他……他不走,说什么都要见您一面,小人怎么劝都劝不住,他还说……还说有关乎守城的要紧事,不能耽误。”
“哦?非要见我?”
把总眉头一挑,脸上泛起浓浓的疑惑。
他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盔甲,这副盔甲跟着他征战多年,甲片上布满了刀痕箭孔,有些地方还生了暗红的锈迹,却依旧被他擦拭得光亮。
此刻崇左城外狼烟四起,远处的地平线上,奥斯曼帝国的军旗如林,黑压压的军队正缓缓逼近,马蹄声、呐喊声隐约可闻,已隐隐显出合围之势。
城里的大小官员,从知府到县丞,早就卷着细软、带着家眷跑得没影了,临走前甚至没来得及跟他打一声招呼,只留下满城惶恐的百姓和这一座孤立无援的危城。
他麾下不过千把号人,装备简陋,训练不足,能坚守到现在,全凭着一股守土有责的血性。
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商人却执意要见自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敢在这兵临城下之际,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
把总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他挥手示意传令兵带路,自己则紧随其后,沿着陡峭的楼梯往下走。
走到城楼之下,一股混杂着尘土、汗味和火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城门口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留守的士兵,他们手持长枪,警惕地望着城外,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强撑着的坚毅。而在士兵们围成的圈子里,站着一位身穿青色绸缎大褂的年轻商人。
他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岁,面容清秀,皮肤白皙,与常年风吹日晒的士兵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身上的大褂料子考究,针脚细密,腰间系着一条深色腰带,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玉佩,一看便知并非普通商贩。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同样穿着体面,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木箱,神色沉稳,不像是寻常生意人该有的模样。
“就是你要见我?”
把总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年轻商人,直接开口询问道。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震得人耳膜微微发麻。
年轻商人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对着把总深深鞠了一躬,动作标准而恭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把总大人,正值城防吃紧的重要关头,贸然前来打扰,在下属实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此次前来,我并非为了私利,而是给大人带来一份惊喜,一份足以助大人守住崇左的惊喜。”
他说话时语气诚恳,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闪躲。其实在来之前,他早已通过华夏军的情报网络打探清楚了崇左的情况:其余官员几乎都已弃城而逃,只有这位把总,明知敌我力量悬殊,却依然带领手下的千把人坚守在城楼之上,这份忠肝义胆,让他内心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带来惊喜?哈哈哈!”
把总闻言,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里却满是苦涩与嘲讽,
“这城外的红毛怪,连日来攻城略地,烧杀抢掠,已经让我和弟兄们‘惊喜’够了!他们的铁蹄踏碎了多少家园,害死了多少同胞,你知道吗?”
他的笑声渐渐停歇,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而悲愤:
“你一个商人,手无缚鸡之力,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是金银财宝,还是粮草弹药?若是前者,我李某人虽穷,却还不屑于在这生死关头敛财;若是后者,你又能拿出多少,够我这千把弟兄支撑几日?”
虽然对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怎么待见,但把总本性正直,看着对方并无恶意,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有话快说,别耽误时间!敌人随时都可能杀上来,你若是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如今崇左已被团团包围,四门紧闭,城外全是奥斯曼的大军,你想走也难了。”
说罢,他对着身边的一个骑兵使了个眼色,那骑兵立刻会意,催马上前,对着年轻商人说道
“先生,听我家大人一句劝,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或者趁乱出城,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年轻商人却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容
“把总大人不必担忧我的安危,我既然敢来,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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