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站起身,郑重地伸出手:“夏小北同志,感谢你的深明大义!我立刻向上级汇报,最快速度拟定正式协议。内地欢迎你随时回家!”
“合作愉快。”
夏小北也起身与他握了握手,笑容得体。
陈先生离开后,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楚向南不知何时倚在门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就这么答应了?我还以为你会多晾他一会儿。”
“晾他有什么意义?机会给过了,条件也谈妥了。与其浪费时间在无谓的拉扯上,不如早点把技术送回去,让该吃饱的人吃饱。”
“你总是这么善良。”
“还好吧,只能说我不是个坏人。”
陈先生的效率很高,三天双方签定了正式合同。
夏小北也乘坐专机回到内地。
该说不说,国家批给她这片土地真心不错,位于松嫩平原,自古都是鱼米之乡。
夏小北想说,这么好的土地给她浪费了。
但转念一想,能尽快让地脉薯成熟比什么都重要,没必要舍近求远。
之前合作过的农科院王教授带着团队前来参观学习,来了就不想走了,非要常驻。
夏小北知道她的脾气,就给了她一个顾问的头衔儿,让她可以自由出入农场。
这可把王教授高兴坏了,变着花样地给夏小北做好吃的。
王教授带来的团队里,多了几张年轻而充满求知欲的面孔,都是她的学生。
夏小北的农场瞬间成了农科院的“第二课堂”。
那些年轻人看什么都新鲜,围着试验田里的地脉薯苗,恨不得趴在地上数叶片上的绒毛。
夏小北倒也不藏私,只要不影响核心数据,王教授团队需要观察、取样,她都尽量配合。
她知道,这项技术最终是要推广开来的,光靠她一个人,累死也种不出养活千万人的粮食。
农科院这些专业人才的参与,是好事。
只是王教授的热情,有点让夏小北招架不住。
老太太仿佛要把毕生厨艺都倾泻出来,报答夏小北给她这个“顾问”的头衔。
今天是一大锅浓香扑鼻的小鸡炖蘑菇,明天是喷香的酸菜白肉锅,那五花肉片得薄如纸,在锅里翻滚几下就卷成了白玉片儿。
夏小北的宿舍里,常常飘荡着令人垂涎的烟火气。
“小北啊,尝尝这个,我特意托人从老家带来的山木耳!”
王教授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木耳炒鸡蛋,不由分说就塞到夏小北手里。
“你这孩子,天天盯着那些数据,人都瘦了!科研要紧,身体更要紧!吃饱了才有力气搞革命嘛!”
夏小北哭笑不得,只能接过碗筷。
楚向南不知何时也晃悠了进来,鼻子使劲嗅了嗅,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副碗筷。
“王教授,您这手艺绝了!小北有口福,我也跟着沾光。”
“来来来,小楚也多吃点!”
王教授眉开眼笑,看着两个年轻人吃饭比自己吃还高兴。
“你们都是好孩子,为了大家伙儿的饭碗,不容易!”
饭桌上,话题自然离不开地脉薯。
王教授一边给夏小北夹菜,一边忧心忡忡地说,“小北,我看这第三批苗,长势好像有点……太稳了?按你给的早期数据,这个阶段应该有个明显的爆发期才对。温度、湿度、光照,我们都严格按照规程来的……”
夏小北放下筷子,眉头微蹙,“我也注意到了。数据监测显示一切正常,但生长曲线就是比预期平缓了至少15%。根系发育似乎也受到了抑制,吸收效率没达到理想值。”
这是她心头的一个结。
松嫩平原的黑土虽然肥沃,但气候、水质、甚至空气里的微生物群落,都可能与地脉薯最初培育的环境存在细微差异。
这些差异,在实验室里模拟得再像,放到广袤真实的田野里,都会被放大。
“会不会是水土不服?”楚向南插了一句,“再好的苗子,换个地儿也得适应一阵吧?”
“有这个可能。”夏小北点点头,“但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在下一个种植季前,摸清规律,找出最优解,否则推广计划就要延迟。”
王教授沉吟了一下,“我让那几个小子丫头,把过去一周所有的环境监测数据,包括地温分层、土壤微量元素的日变化、甚至每天不同时段的风速风向,都整理出来。我们一张图一张图地比对,一个变量一个变量地筛!我就不信找不出那根‘捣乱’的弦儿!”
接下来的日子,农场临时腾出的那间数据分析室里,灯光常常亮到深夜。
黑板上画满了各种曲线和箭头,打印出来的数据纸堆满了桌子。
夏小北、王教授,还有那几个充满干劲的博士生,围在一起,争论、计算、模拟。
楚向南成了后勤部长兼气氛调节员,负责送夜宵、泡浓茶,偶尔在大家争论得面红耳赤时,插科打诨两句,缓和一下紧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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