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长街之上人声鼎沸,车马喧嚣。
皓思洁一袭月白长衫,手持一柄墨竹折扇,步履从容,仿佛周遭的嘈杂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身后半步之遥,跟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是洪柱。
洪柱身形瘦削如竹,站得笔直,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过街角巷尾,将一切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这分明是个顶尖的侍卫。
两人信步踱入一家酒肆。
店里热气蒸腾,划拳行令之声此起彼伏。
皓思洁寻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下,那里既能看清街景,又不易被人打扰。
洪柱俯身,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主子:
“主子,此地鱼龙混杂,太过喧闹。”
“可要换个雅间?”
皓思洁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地落在洪柱身上,只吐出两个字:
“无妨。”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凑上来,肩上的布巾擦得油光发亮:
“客官,想吃点什么?”
“我们这儿的招牌菜是……”
皓思洁抬眸,眼神清冷,打断了他:
“随意。”
小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端着托盘的手不知该放下还是举起。
洪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对小二道:
“不必多问,拣你们店里最拿手的,上四样精致小菜,一壶好酒,一碗白饭即可。”
“两碗饭,两壶酒。”
皓思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他抬眼看着洪柱,目光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和。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也坐。”
洪柱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下意识地便要单膝跪地:
“主子,万万不可!”
“这……这不合规矩!”
“佛说,众生平等。”
皓思洁的声音平静如水:
“你我不过是命数不同,骨血并无二致。”
“坐下。”
最后两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洪柱喉头滚动,最终深深一揖:
“是。”
他拉开椅子,动作僵硬地坐下,腰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随时准备起身护驾。
小二看在眼里,乐呵呵地打圆场:
“这位爷,您家主子真是菩萨心肠!”
“能遇上这样的主子,是您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得嘞,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饭菜很快上齐,香气四溢。
皓思洁合上折扇,置于案边,动作行云流水。
他执筷夹菜,姿态优雅,与这喧闹的酒肆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对面的洪柱,却如坐针毡。
他捧着碗,却迟迟不敢动筷,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皓思洁的神情,
试图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窥探出一丝半毫的心思。
“吃吧。”
皓思洁没有抬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洪柱这才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箸菜,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都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这顿饭,皓思洁吃得安然自若,仿佛只是在自家后院用膳。
而洪柱,却食不知味,每一口都伴着心跳。
直到碗底见空,他才惊觉,自己竟真的吃饱了。
暖意从胃里升起,却不知为何,眼眶竟有些发热。
酒足饭饱,皓思洁将一锭纹银置于桌上,起身离席。
洪柱紧随,出门时只对店小二递了个眼色,那小二便会意,自会去收拾残羹与银两。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洪柱凑近了,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忧虑:
“主子,风声不对,我们还是回府吧!”
皓思洁步履从容,仿佛未闻周遭喧嚣。
“是你劝我出来,亲眼看看这烟火人间。”
“才走了几步路,就要打退堂鼓么?”
他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可……可这太平之下,暗流汹涌!”
洪柱急道:
“您身份尊贵,若有万一,奴才万死难辞其咎!”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之声撕裂了市井的祥和!
一支冷箭如毒蛇出洞,直取皓思洁心口。
洪柱瞳孔骤缩,悔意与惊惧瞬间被本能取代。
他长剑出鞘,一声清鸣,精准地将箭矢格飞。
“主子小心!”
皓思洁却未显半分慌乱。
他手腕一翻,手中那柄描金折扇“唰”地展开,扇骨如刃,扇影如织,轻描淡写便将另一支接踵而至的箭矢拍落在地。
刹那间,祥和化为炼狱。
惊叫与哭喊取代了叫卖与欢笑,人群如受惊的鱼群四散奔逃,货摊被撞翻,瓜果滚落满地。
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却带着杀气。
他们手持利刃,将主仆二人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杀局。
皓思洁的目光如寒潭深水,不起波澜,却足以冻结人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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