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微微扭曲,扶云程与十八位长老的身影已然伫立,气势凝重如山。
他们齐齐躬身,声如洪钟:
“拜见布云仙官!”
后云舒淡然拱手,还了一礼:
“多谢各位援手。”
然而,就在这庄重的时刻,一道不和谐的身影打破了肃穆。
猪老四的双眼睛,直勾勾地黏在后云舒身上,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他无意识地将粗壮的手指塞进嘴里,咬着指尖,脸上漾开一抹痴迷而憨傻的笑容,竟一步步挪了过去。
他凑到近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轻声慢语道:
“仙女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啊!……”
空气瞬间凝固。
后云舒脸上的淡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
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用一种审视的、令人胆寒的目光盯着猪老四,直到那憨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一声清冽的呵斥如冰刃出鞘:
“放肆!”
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重,震得猪老四浑身一颤。
“我乃堂堂七尺男儿,帝君座下仙官!”
“你如此轻佻言语,是存心羞辱,还是质疑帝君的识人之明?”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猪老四魂飞魄散。
他“哎呦”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墩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顾不上疼,索性赖在地上,笑容可掬地连连摆手:
“岂敢!岂敢!仙官息怒!俺老猪是真心夸你,绝无半点羞辱的意思!”
他急得挠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可……可你生得这般模样,怎么可能是男子呢?”
“想必……想必是用了什么幻术,故意将性别隐去了吧?”
“俺老猪虽说,没有斗战胜佛的火眼金睛,但好歹也是天蓬元帅的亲弟弟!”
“这等眼力,还是有的呀!”
“你不想活了!”
一旁的牛老三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蹲下,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捂住猪老四的嘴。
他惊恐地抬头望着后云舒,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仙官恕罪!仙官恕罪!”
“这憨货脑子缺根弦,他哥哥就是个见着美女就挪不动道的货色,没想到他更离谱,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他压低声音,对着猪老四,蒲扇般的大耳朵,恶狠狠地警告:
“你疯了!这是帝君派来的贵客,魔神严令我们必须以礼相待!”
“你把他惹毛了,魔神扒了你的皮!”
猪老四这才如梦初醒,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一把推开牛老三的手,趴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声音都带了哭腔:
“仙官恕罪!俺老猪有眼不识泰山!”
“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不不不,屁还有味儿,您就当俺是一粒灰尘,风一吹就散了!”
后云舒看着那磕得砰砰作响的猪头,心中那点因被冒犯而升起的薄怒,便如风中残烛,悄然熄灭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有无奈,也有一丝早已习惯的疲惫。
这副皮囊,带来的误会何止千百次。
他并非真的迁怒于一个痴傻之辈,只是身为仙官的威仪不容挑衅。
如今见对方吓得魂不附体,那点气恼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更何况,冥山之患未解,多一份助力,便多一分胜算。
为这点口舌之争失了盟友,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思及此,他挥了挥手,语气已恢复了淡然:
“罢了,起来吧。下不为例。”
猪老四如蒙大赦,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副急切的样子,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他冲着后云舒连连作揖,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敢吐出来,最后只是把那张惹祸的嘴闭得严严实实,活像被缝上了针线。
冥山,大地如烧尽的木炭,龟裂的缝隙中渗出硫磺与腐朽的腥气,熏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搅。
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眼中燃烧着绝望的怒火,正朝着这里赶来。
他们手中紧握的,是锈迹斑斑的柴刀、削尖的木棍,甚至是厨房里的菜刀——
那是他们凡俗生命中,所能找到最锋利的东西。
他们踏入焦土的瞬间,这片死寂的土地活了过来。
四面八方,毒物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至,那股“气势汹汹”在看清扑来之物时,瞬间冻结为彻骨的寒意。
有人尖叫,有人后退,但更多的人是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甲壳与毒牙的洪流将自己吞没。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却只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和金属被轻易咬断的脆响。
那不是搏杀,是碾碎。
惨叫声被咀嚼声迅速淹没。
血肉模糊中,一缕缕半透明的魂魄被无形的力量从残躯中拽出,哀嚎着坠入地心。
很快,一切重归死寂。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屠杀,不过是风吹过沙地,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后云舒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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