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无垠 第233章 懦夫

树枝当中的林谦心差点跳到嗓子眼，就听伍利昆道：“多亏了他，秦异人的图谋才会半道崩塌，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接着轻笑道：“且就看看他这次在海城又能做到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汉飞明显有些不服气，仍对此前与林谦那次交手耿耿于怀，道：“此子与……”伍利昆摆手打断道：“好了汉将军，我心里有数。”

汉飞立时恭敬颔首，伍利昆道：“你带新军的兄弟们摸进城，记住不可随意妄动，让异联的人先狗咬狗。”又朝陈文杰道：“陈工你也随新军入城，密切留意叶欢的踪迹。”

一众新军在汉飞与陈文杰的带领之下，迅速消没在夜色当中。而伍利昆却低头踱步起来，仿似在沉思某些难以想通的问题。

林谦微感奇怪，为何伍利昆要单独留在此地。当他正想转头入城前去相助陆晴晴之时，伍利昆忽地抬头盯着林谦这棵树，道：“小林，下来谈谈如何？”

此话让林谦大为震惊，没料到自以为隐蔽的躲在这树梢当中，加之又有玄字真言相助，却还是被伍利昆发现。

犹豫片刻之后，飞身而下，在伍利昆面前五米站定，微微一笑道：“局座当真厉害，我的障眼法全都被你看透哩。”

伍利昆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一眼，大笑道：“小林你仍是江湖经验太浅了，我只不过是诈一诈你，若你不现身相见，我也难以断定。”

林谦道：“局座不必过谦，若你没有七八成把握，又怎会使计诈我？”伍利昆一怔，接着笑意更加强烈，道：“好，不愧是医真人高徒。事实上你与那陆晴晴在山间的一举一动我都非常清楚，只是没料到你竟没有离开。刚才我只不过恰巧看见那一截树枝弯曲的弧度与其他树枝不一样，似乎承受着本不属于那棵树的重量，心生疑惑之下，才出言试探。”

林谦暗忖原来如此，这倒是他自己疏忽大意了，完全没想到这细节上的区别。于是道：“不知局座有何见教？”不等伍利昆回应，又立即道：“局座应该知道，此刻我若要对你不利，恐怕不算难事。”

听了此话，伍利昆笑着朝林谦走近两步，道：“小林真爱说笑，若你真要杀我，尽管动手好了。”

伍利昆的应对再次出乎林谦的预料，想不到他竟然会以如此轻松，甚至可说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之举一般，将林谦半真半假的威胁化解。

这反而使得林谦失去动手的意愿，本来他刚才也只不过是要借此掌握两人之间的主动权。

伍利昆见林谦神色，道：“我就知道小林你不是滥杀之辈。”林谦眉毛一扬，道：“局座这话可就错了，林谦绝不是滥杀之辈，但局座大人恐怕也并非无辜。”

伍利昆盎然道：“愿闻其详。”林谦轻哼一声，道：“局座表里不一，既早就与异联勾结，又为何还要故作大义的设置同协这个编制？你一边高喊打击异联，一边又与异联为伍，如此做人难道不累么？”

这番话虽说得简单，可表达的意思却分外严正。伍利昆丝毫不介意，道：“异联自然是要除尽的，我从来就不认同这些妖邪。但做任何事都需讲究方法与时机，我与异联的合作，并非是要助长他们的势力，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一点相信小林你今后终会看到真正的结果。”

林谦听得一呆，不可抑制的想到伍利昆与秦异人这两个顶级大佬都有其慑人的气势，无论说话亦或是行事作风皆都如此。

林谦沉声道：“就当局座你深谋远虑，但你这么做究竟是要达到什么目的呢？”伍利昆侧身看了看夜空，然后道：“当然是人类大一统，重建官方联盟的主导地位。这目标向来都是很分明的，小林你也应该早就清楚。”

林谦点头道：“局座倒是坦白，只不过这目标恐怕仍是你私心作祟。”伍利昆回身看向林谦，道：“什么叫私心？若是我所行之事，最终只会对全人类大有好处，私心有何不可？”

林谦淡然与其对视，道：“漂亮话谁都会说，秦董事长亦认为自己的信念崇高坚定，但结果如何呢？半个世通城化为废墟，葬身火海者不计其数。”

伍利昆目光变得柔和，道：“到此刻我才真正看懂小林你的性子。”林谦听得大感愕然，实在想不通伍利昆为何会有如此不相干的说话。亦不禁对他的话生出好奇，道：“林谦也想听听局座的高见。”

伍利昆道：“从你加入官方联盟开始，一直自诩要出人头地，之后所做之事表面看来亦的确如此，孤身对抗各大势力，大义凛然，俨然要立志成为人类守护神。”

林谦没打断他略有些夸张的形容之语，就只是默默听着。伍利昆继续道：“但纵观小林你每一次抉择，其实你真正的内心只不过是一个墨守成规的懦夫罢了。”

听了这番话，林谦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因为伍利昆的看法几乎与任何人的看法都背道而驰，甚至林谦自己都感到荒诞。

伍利昆见其神色，道：“小林先不要急着否定，若你真是进取心强烈的人，那就不会如此抗拒人类大一统这样全新的变革，至少不会连试试看的念头都没有。”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谦，似要将他看个透彻。

而林谦则内心震动至极，因为伍利昆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甚至他隐隐觉得伍利昆似乎看到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当初林谦在圣都饭店第一次执行任务失败，后终于逃离险境，就曾生出退隐之心。林谦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这是否就代表着自己并不是一个坚定进取的人？又或者自己根本就不愿卷入这些复杂的纷争，只是一个平凡的懦夫？

这些思绪不断闪动，使得林谦心中生出强烈的厌烦。忽又猛得一惊，清醒过来，暗忖进取也罢消极也罢，老子爱怎样就怎样，又何须他人来说三道四了？亏自己还曾经教训果小丹别这么斯文，怎地自己反而还如此犹豫拧巴。

这念头一起，瞬间感觉豁然开朗，豪气道：“那又如何？我林谦行事从不在意他人的评价。局座何不坦诚一点说说人类大一统这目标完成之后，你的私心会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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