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金属门比想象中薄,我刚触到门把,掌心就传来刺痒——是门内某种能量场在排斥外来者。
顾明哲的手指覆上来,体温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我指缝:"别硬抗,跟着我呼吸。"他另一只手按在门板上,指节因用力泛白,门内突然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锈迹簌簌落进我领口。
门开的刹那,我被眼前景象撞得踉跄。
不是实验室该有的冷白仪器,而是无数镜面从天花板垂落,像被风卷起的银箔,每一片都泛着幽蓝微光。
地面是透明的钢化玻璃,下方流动着淡蓝色的液体,隐约能看见被泡得肿胀的克隆体残骸——和我们在排水渠外见到的静止克隆体不同,这些尸体的眼球正随着液面晃动,浑浊的瞳孔始终追着我脚边移动。
"这是......记忆投射装置。"
顾明哲的声音发闷,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抽出战术匕首,刀尖抵在自己小臂内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最近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的影像不是我们,而是三个月前的我——穿着沾血的棉服,站在流民点的哨塔上,举着扩音器喊"第三区火势控制不住,带老弱先撤"。
"你真的相信你是正义的一方吗?"
镜中"我"的声音比记忆里更冷,她身后的画面开始扭曲,哨塔变成了燃烧的医院,扩音器里的内容变成"把那两个发烧的孩子隔离到仓库","仓库"二字被刻意咬得很重,
"你说为了防止病毒扩散,但其实你知道他们只是普通肺炎,对吗?"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耳后传来细密的刺痛——是影武者埋下的芯片在作祟。
镜中"我"的脸开始分裂,左边是流民点老人们感激的笑脸,右边是那两个孩子母亲捶打仓库门的血手印。
我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手雷,手指却被顾明哲攥住。
他不知何时单膝跪在我面前,仰头时战术面罩滑到鼻梁,露出泛红的眼尾:"看我,晓悦。"
他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没有镜面里的扭曲,只有我此刻颤抖的睫毛和发白的唇。"这是陈老板的意识体在篡改神经信号。"他扯掉我耳后的干扰贴,用匕首尖挑开自己手腕的皮肤,血珠混着淡金色的液体渗出来——是抗体原液,"三个月前你让我准备的,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那是在清理陈老板旧实验室时,他翻出半支未完成的抗体,当时他说"可能能稳定脑波",我笑他"未经验证的东西也敢往身上招呼",现在他却把那支抗体打进了自己血管。
"现在换你。"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他伤口上,血液的热度透过手套灼得我发疼,"用我的神经编码锁定你的核心人格。"镜面突然同时爆发出刺耳鸣叫,离我最近的那面映出我在丧尸潮里抱着伤员狂奔的画面,下一秒又变成我举枪对准背叛者的后脑勺。
镜中"我"的声音像无数根针往我脑子里扎:"你以为你在救人?
你只是享受掌控生死的快感!"
"够了!"顾明哲突然拽着我转圈,我们的影子在镜墙间碎成千万片。
他的战术服后背还渗着血,三年前的旧疤被雨水泡得发红,可他的手臂却稳得像铁铸的:"晓悦,你下令隔离时,给仓库留了三天份的水和退烧药;你开枪时,那家伙已经把丧尸引到了托儿所门口。
这些事我都在场,记得比你清楚。"
他的声音像根锚,把我从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拽出来。
镜墙的蓝光开始减弱,下方的液体突然剧烈翻腾,一具克隆体撞破玻璃冲上来,我这才发现它的后颈插着数据线——和影武者实验室里那些连接母体的克隆体一模一样。
顾明哲把我护在身后开枪,子弹却穿透克隆体胸膛,在镜墙上炸开火星。
"它们是数据投影。"我抹掉脸上的冷汗,耳后的刺痛突然变成灼烧感,"陈老板的意识体在通过影武者的系统攻击我们,他需要......"
"需要你自我崩溃,好让影武者接管你的身体当新母体。"顾明哲的枪卡壳了,他反手把枪柄砸向最近的镜面。
玻璃碎裂的瞬间,所有镜像同时转向我们,千万个"林晓悦"咧开嘴笑,她们的眼睛里开始渗出淡蓝色液体,和地面泡着克隆体的液体一模一样。
"晓悦!"顾明哲突然抓住我的后颈,他的拇指重重按在我耳后芯片位置,疼得我眼眶发酸。
某种滚烫的东西顺着他的指尖渗进皮肤——是他刚刚注射的抗体原液,混着他的血。
镜墙的蓝光骤然大亮,我在一片刺目中看见数据流在眼前翻涌,无数代码里隐约浮出陈老板的脸,他的表情不再是病态的兴奋,而是惊恐:"小心......"
"咔"的一声,所有镜面同时熄灭。
黑暗中,顾明哲的呼吸喷在我耳边:"走,核心区应该就在镜像层后面。"他拉着我往镜墙最深处跑,我回头时,最后一面未完全熄灭的镜子里,陈老板的脸被数据流撕成碎片,他的嘴型还停在"小心"两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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