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熵平衡委员会的议事大厅坐落于时间维度的核心枢纽,其青铜穹顶历经万次熵潮冲刷,早已淬炼出超越凡俗金属的特质。穹顶表面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布满了细密如蛛网的时熵纹,这些由初代抗熵者镌刻的纹路,在微光中流转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一条沉睡的银色巨龙,盘踞在大厅之上。
穹顶中央,直径三丈的星轨仪悬浮于半空,它以中子星内核为轴,外层环绕着九道由暗物质编织而成的星轨。星轨之上,镶嵌着数千颗从不同时间碎片中提炼出的“时序晶石”,每一颗晶石都对应着一个独立的时区。星轨仪转动的速度极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唯有当细碎的银蓝色光粒顺着星轨纹路滴落时,才能感知到它的运行——这些光粒是时间流的具象化形态,落地后便化作流动的时空星图,将各个时区的实时景象投射在地面。
此刻,星图上正清晰地呈现着公元27世纪“新元时区”的画面:悬浮城市在蓝紫色的天幕下缓缓移动,抗熵机器人在街道上巡逻,居民们的生活井然有序。而在星图的另一侧,“熵寂边缘区”的影像则显得灰暗压抑,地面龟裂,空气中漂浮着黑色的熵雾,只有零星的拾熵者穿着厚重的抗熵防护服,在废墟中搜寻可用的时间碎片。
当第一缕晨时熵线穿透大厅西侧的透光琉璃窗时,整个议事大厅突然陷入短暂的寂静。这缕熵线并非普通光线,而是来自时间源头的秩序能量,它以45度角斜射而入,恰好落在星轨仪的轴心处。刹那间,星轨仪外层的九道星轨同时加速转动,时序晶石发出耀眼的光芒,银蓝色光粒如骤雨般滴落,地面的时空星图剧烈闪烁,各个时区的影像如走马灯般切换。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而永恒的钟声突然在穹顶深处响起。这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却又仿佛早已存在于时间的每一个角落,初闻时如空谷幽兰般清冽,细品之下又蕴含着能安抚一切混乱的秩序之力。
这钟声并非来自凡俗铜钟的震颤,而是由百万条时间弦共振而成。时间弦是构成时间维度的基本单位,平日里隐匿于时空缝隙之中,唯有在特定的秩序节点才会显现。此次定序之钟鸣响,便是委员会通过时熵调控装置,引导百万条时间弦在穹顶深处达成共振,从而释放出蕴含秩序能量的声波。
初始时,钟声细弱却清晰,如微风拂过静水,在大厅中漾起淡淡的涟漪。但仅仅过了三息,声波便以几何级数膨胀,化作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涟漪。这些涟漪并非杂乱无章地扩散,而是严格遵循着时熵纹的轨迹,沿着墙壁层层推进。每一道涟漪触及墙壁,纹路上沉睡的古老符文便会被逐一唤醒——这些符文由上古文字与数学公式融合而成,有的形如旋转的星盘,记录着时间维度的运行规律;有的状若交错的钥匙,承载着抗熵装置的启动密码。
符文苏醒后,发出细碎的嗡鸣,与钟声交织成一曲跨越维度的交响。这曲交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在场的每一位抗熵者都能清晰地“听”到其中蕴含的信息:时间维度的熵值已降至安全阈值,新的秩序体系正式启动。
议事大厅角落,一尊高约五米的黑曜石立柱在钟声中微微震颤。这尊立柱是“时间记忆体”,内部储存着三千次时间重置的完整数据,柱身上细密的裂纹是历次熵爆留下的创伤——在第三次抗熵战争中,熵值失控引发的空间撕裂险些将整个委员会摧毁,这尊立柱便是当时受损最严重的装置之一。此刻,淡金色的声波顺着裂纹渗入立柱内部,原本灰暗的黑曜石表面逐渐泛起莹润的光泽,细密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当最后一道裂纹消失时,立柱顶端的晶石突然亮起,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那是三千次时间重置中,无数抗熵者前赴后继冲向熵暴中心的场景,影像的最后,是本次时熵平衡体系构建成功的数据流。
“没想到连时间记忆体都能修复。”一位年轻的熵语者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叹。他身边的老熵语者则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着抚摸着立柱表面:“这钟声里的秩序之力,比古籍记载的还要强大。我们真的做到了。”
钟声并未在议事大厅停留太久,它穿透厚重的青铜墙壁,沿着委员会的层层回廊继续扩散。回廊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历代抗熵者的画像,从手持时痕剑的初代战士,到操控精密仪器的现代科学家,每一幅画像都在钟声中微微发光,仿佛画中人也在为这一时刻而欣慰。
当钟声掠过陈列着历代抗熵仪器的展厅时,奇迹再次发生。展厅内,三十六个玻璃展柜整齐排列,柜中存放着从各个时期回收的抗熵装置:有初代抗熵者使用的“熵值探测罗盘”,指针早已锈蚀,却在钟声中缓缓转动;有“大熵寂”时期用于稳定局部熵值的“秩序核心”,表面的能量纹路重新亮起;最引人注目的,是展柜中央那台初代抗熵者使用过的熵值计算器——这台计算器由青铜与水晶打造,外形如同一尊小型鼎炉,鼎身刻满了复杂的刻度,代表着不同的熵值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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