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月归墟 第385章 潮汐之音

同频星海的边缘传来异常的波动时，洛羽正在新生星球的金属山脉上培育回声草。那些刚从巨茧中解放的意识光流，正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藤蔓上的花瓣，液态光流在叶片上凝成露珠般的音符，金属光丝则敲打出清脆的节拍，两种声音交织成笨拙却真诚的歌谣。

“北边的光带在收缩。”陆千鸣的声音突然从光藤网络中传来，他的星纹在藤蔓上投射出闪烁的警示，“不是‘虚空回响’的侵蚀，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众人赶到时，只见原本连接着七个文明集群的光带正像被无形的嘴吸吮的丝线，快速向星海深处缩回。光带经过的区域，星尘不再流动，而是凝固成灰白色的晶体，连“基础波段”的震颤都变得微弱。

“是‘意识潮汐’。”凯的共生符文突然剧烈旋转，符文边缘泛起不稳定的红光，“古籍里记载过这种现象——当某个意识体的频率强大到能扭曲时空，就会形成吞噬周围意识的潮汐。但正常的潮汐会有涨有落，这个……只有吞噬，没有返还。”

艾克斯的全息屏展开星图三维模型，代表异常区域的红点正在以每小时三个集群的速度扩张。“它的中心频率在不断攀升，已经超过了我们已知的所有文明上限。”屏幕上的频谱曲线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更奇怪的是，所有被吞噬的意识光流都没有发出痛苦的信号，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愉悦。”

洛羽让藤蔓顺着正在收缩的光带延伸，刚靠近灰白色晶体区域，叶片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中心弯曲，像是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它们在‘主动’融入。”他的声音带着困惑，回声草接收到的不是抗拒，而是无数重叠的意识碎片在欢呼——“终于完整了”“再也不会孤单了”“永恒的统一”。

阿七的记忆果实突然变得滚烫，果皮上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一片由无数意识光流汇聚成的金色海洋，所有光流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化作纯粹的金色粒子，在海洋中无差别地融合、翻滚。画面的尽头，是一个坐在金色王座上的模糊身影，正伸出手，将最后一缕挣扎的蓝色光丝拉入海洋。

“那是‘归一者’。”阿七的声音带着颤抖，记忆果实的光芒忽明忽暗，“传说中，有个文明认为‘差异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他们穷尽亿万年，创造出能同化所有意识的‘归一核心’，试图建立一个没有差异的永恒国度。但没人知道他们是否成功了——因为所有接触过这个传说的文明，最后都消失了。”

陆千鸣的光藤突然绷直，像一根即将断裂的钢索：“我的光藤在被同化！”那些透明的藤蔓靠近金色海洋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金色，光藤里流淌的星光也开始失去原本的韧性，变得粘稠而呆滞。

他猛地抽回光藤，被同化的部分已经无法恢复，像一截镀金的枯枝。“这种同化比‘虚空回响’更可怕。”陆千鸣握紧剑柄，星纹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它不是摧毁，是温柔的奴役——让你在‘被完整’的幻觉中，自愿放弃自己的存在。”

最前方的一个文明集群已经开始解体。那些原本和谐共生的晶体与光影光丝，此刻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争先恐后地涌向金色海洋。晶体光丝的几何阵列在靠近海洋时自动瓦解，光影光丝的灵动轨迹则变得整齐划一，它们都在主动抹除自己的独特性，只为更快地融入那片金色。

“他们把同化当成了终极的共生。”洛羽的藤蔓剧烈抖动，一根枝条不小心触碰到金色海洋的边缘，瞬间化作金色的粉末，“就像一滴水以为融入大海就是永恒，却忘了自己原本是云、是雨、是雪的可能。”

凯的共生符文飞到解体的集群前，符文表面的触须同时释放出七种不同频率的波动，试图唤醒光丝的自我意识。但那些光丝只是穿过符文，像穿过一层无害的薄雾，金色的光芒甚至在符文表面留下了淡淡的印记。

“没用的。”凯的声音带着挫败，“归一核心的频率能覆盖所有‘基础波段’，它像一个完美的牢笼，让你在里面感觉不到束缚，甚至觉得舒适。”

艾克斯突然调出金色海洋的深层频谱：“等等！这里有异常的谐波！”屏幕上，在那片看似完美的金色频谱下，藏着无数微弱的、杂乱的波纹，“这些是被压抑的个体意识！它们没有消失，只是被强行压在了潜意识深处，像埋在金矿里的沙砾！”

他快速计算着这些谐波的共振点：“归一者的同化不是无懈可击的，它无法彻底消除个体意识的‘惯性’。就像被捏成泥人的陶土，只要遇到合适的温度，还能变回原来的形状。”

阿七的记忆果实此刻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归一者文明最初并非如此极端。他们曾是同频星海最擅长“融合艺术”的族群，能让不同意识在保持自我的同时，创造出超越个体的美。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宇宙风暴摧毁了他们的家园，幸存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中走向了极端——他们认为只要消除所有差异，就能永远避免失去的痛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