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箱庭笔记 贰拾捌·金属的眼睛被锁在了心中（下）

一，二，三。

吸气。

一，二，三。

呼气。

很好，现在已经完成了一次呼吸，那么，借着重复这个过程，就这么继续重复下去，一直到最后，从开始，到结束。

“国王就应该坐在王座上，也应该只坐在王座上，不管国王是谁，只作为一个国度的证明……一种外在表现，国王是可以存在的，但我们不能够让过往拥有过多的权力，他，或者她，不论是谁，是什么，拉芙兰只能够属于拉芙兰的人……”

——吗？

卡昂佛尔，硬要说的话，卡昂佛尔也算是一个临海城市，但是卡昂佛尔的临海并不是所谓的和大海接壤……好吧，其实也是和大海接壤，但，但是……怎么说呢，卡昂佛尔和大海并不属于同一个‘高度’。

与卡昂佛尔相邻的布里墨克，在海岸线上构筑起了高墙，那高墙将整个布里墨克和大海隔绝开来，而在布里墨克的相邻城市，在布里墨克到卡昂佛尔的接壤处，高墙就调整了高度，然后沿着布里墨克和卡昂佛尔的边界逐渐向下。

但是。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布里墨克的人能够直接去往卡昂佛尔，然后再从卡昂佛尔去往大海，因为卡昂佛尔稍微有一点点‘高’，而且并不是自然的高。

当然，目前的视线不应该聚焦在卡昂佛尔，而是稍微朝着大海移动一段距离，再移动一段距离，到达大海之上，好了，现在这些景色都被雾气包裹起来了，而在这一片雾中，在这一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切都还不是很清楚。

帕斯顿号在海面上静静滑行，夜晚并不适合加足马力航行，夜晚的可视范围实在是太小了，哪怕有着罗盘指引，也不意味着眼睛能够看见，航海，终究还是需要用自己的双眼去看见世界的景色的。

罗伊船长在早晨六点就醒来了，他的生物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不论前一晚几点钟才入眠，六点整一定是他睁开眼的时间，如果实在是疲惫，在六点睁眼之后还能够闭上眼来一个回笼觉，总之，六点的睁眼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罗伊船长的房间就在了望台下，也是整一条船最上方的房间之一，在海上就不要思考着每天洗澡的可能性了，在这里的洗澡方式基本都是一样的，用海水冲洗一遍身体，然后再用毛巾蘸取少量淡水将身上的海水擦拭掉，淡水资源在海上实在是太稀缺了，即便是帕斯顿号，一到两周才会进行一次集中清洗。

这种方式能够最大限度节约淡水，也能够避免海水侵蚀皮肤，这也是每一个船员都需要经历的一个过程，必须适应的过程。

罗伊船长从一旁抓过自己的帽子，压在自己的头发上，他将帽檐向下压了压，这一个习惯充斥着他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推开房间门，径直朝着罗盘走了过去。

天空的光泽‘目前’还是正常的，清晨的光本就应该是这样子的色彩，海面上的空气很是潮湿，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看着肉烛上均匀转动的指针，现在一切都正常。

“船长，您醒了。”厨师在远处挥着手，“现在就可以吃早饭了。”

罗伊船长的习惯是这一条船上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厨师总会在接近六点的时候开始准备早饭，这样，罗伊船长醒来的时候就正好能够吃上热气腾腾的早饭，温热，还带着温度，清晨就应该让这样的温度来中和海面上的寒冷。

理应如此。

“今天有什么？”

“有您喜欢的烤豆子。”厨师说，“您上次说很喜欢这种味道，所以我准备了不少……它们很便于保存，但一次摄入的份量不能太多。”

“我知道。”

属于罗伊船长的早饭已经放在了桌子上，罗伊船长坐在桌子旁，那是只属于他的餐具，在这一条船上，属于他的一切都是特殊的，因为他是船长，他必须每一个地方都和船员都有差异，因为他是船长。

他是帕斯顿号的船长。

叮。

罗伊船长看向一旁，他刚刚应该是听见了一种声音，一种缓慢的，微弱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清脆，如此轻盈。

“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我们都是天使的仆人。”

他用勺子挖起豆子放入口中，咀嚼，前两年的时候他喜欢上了这一种食物，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味道，至于那个声音，他大概已经猜到那是什么声音了，他闭着眼，让属于豆子的味道在口中弥漫。

从‘中央区’……从‘白帆’下来的命……吗？十八年了，十八年前的落幕直到现在还在影响着每一个人，王权，王朝，国王，贵族，那些在人之上的人，那些在所有城市之上的城市，即便那些人都已经倒下，那铭刻在灵魂之中的烙印还存在着。

还需要多少年？拉芙兰才能够摆脱十八年前的梦？

叮。

罗伊船长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这是只有他能够听见的声音，涌入到他的耳中的声音，他知道这是什么，他能够猜到，能够预料到，当这些声音第二次响起来的，他知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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