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硝烟散尽,吴婷婷像是跋涉完漫长征途的旅人,陡然卸去背负多年的学习重担,却在一瞬间,被失重感狠狠攥住。房间还是老样子,满墙的奖状、摞起的书本,曾经是奋斗的勋章,如今却成了空落的注脚。她整日猫在书桌前,身体陷在旧椅子里,眼神空洞,仿若被抽去了魂儿。
班级聚会的邀请函在微信里攒了好几条,同学们热热闹闹规划着狂欢,满屏的兴奋劲儿;好友们也扎堆组局,私聊窗口闪个不停,俏皮话、表情包一股脑儿发来,都盼着把她拽出这沉闷的小窝。可吴婷婷只是恹恹地扫一眼,手指都懒得抬,任由那些热闹兀自喧嚣,与她隔出一道无形的屏障。
天色渐晚,暖黄灯光填满屋子,也没能烘暖吴婷婷心底的寒意。晚饭后,闷热依旧缠着屋子不散。吴婷婷回到房里,习惯性划开手机,杨威的新动态冷不丁撞进眼里。画面里是暖色调的客厅,几个朋友随性围坐,茶几上摆满零食饮料,杨威坐在中间,脸上挂着轻松笑意,身旁的女生们正叽叽喳喳聊着什么。没有出格举动,可吴婷婷的心还是猛地一揪,醋意不受控地冒头。
自从曾启毅的那个吻莽撞落下,她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刻意躲开与杨威的一切交集。那些没回复的消息、未接起的电话,堆成了心虚的小山。此刻看着照片里杨威肆意快活的模样,吴婷婷只觉过往的甜蜜、纠结、期待,通通成了可笑的独角戏,这段感情好似蒙尘的旧物,弃之可惜,留着却硌得心疼。
胸口闷得似要炸开,吴婷婷大步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推开窗扇。夜风裹挟着夏日独有的燥热与草木香气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纷飞,也吹醒了心底那点决绝。她重回床边,重新捧起手机,点开杨威的 QQ 界面,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月的日常斗嘴,那些亲昵字眼此刻刺目极了。手指悬在“删除好友”上方,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干涩得厉害,那些设想好的洒脱告别话术,瞬间消散。终究是怕听到他的质问、他的挽留,又或是他毫不在意的敷衍,逃避,成了最懦弱却也最诱人的选择。
狠下心,指尖用力戳下。页面一闪,聊天框消失,好友列表里没了那个熟悉昵称。吴婷婷一刻不停,切换到通讯录,杨威的手机号静静躺在那儿,曾经拨出、接入无数次,每串数字都刻着回忆。她咬着下唇,直到泛白,闭眼按下删除键,机械地确认。手机回归平静,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快意,反倒像抽空了什么,空落落的失落感汹涌反扑,将她彻底淹没,困在这满是回忆碎屑的夏夜。
闷热黏腻的暑气在夜幕降临时,仍赖着不肯退场。杨威趿拉着拖鞋,在家门口的马路边晃悠,路灯昏黄,把他的影子扯得时长时短。他百无聊赖地戳着手机,指尖在QQ界面翻飞,点开特别关心列表,那一瞬间,空白刺得他眼睛生疼。本该有个熟悉头像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好似心也被剜去了一块。
紧张感率先攥住他的咽喉,呼吸都急促起来,紧接着,失望与伤感的潮水汹涌灌入,将他整个人溺在其中。杨威手指忙乱地在搜索栏敲下吴婷婷的QQ号,熟悉的加好友界面跳出来,他盯着那行字,只觉脑袋“嗡”地一响——又删了,她又一次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宣告两人关系的破裂。
明明五一假期前后,两人还分享着日常琐碎,那些或俏皮或温暖的字句,言犹在耳,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怎么就走到这步田地?杨威把相识以来的点滴在脑海里一遍遍复盘,试图揪出是哪件事触了雷,可思绪搅成一团乱麻,终究毫无头绪。满心的不甘驱使他拨出吴婷婷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机械又冰冷的提示音,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他愈发慌乱的心尖。
这个夜晚,注定被失眠与煎熬霸占。杨威满心烦闷,抓过手机给林金辉、林平丰拨去电话。听闻他俩分手,那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呼声,反倒是意料之中的平静。他们早就设想过这结局,不过是在猜测早来还是晚到。杨威的声音染着委屈与愤懑:“不爱了,大大方方说出来不行吗?为什么老是悄无声息删好友,让人不明不白掉进这泥潭里!”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林金辉和林平丰搜肠刮肚,也琢磨不透吴婷婷这突如其来的狠心,只能陪着叹气。挂了电话,杨威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满心苦涩无处可诉。
杨威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重拨杨书宏的电话,那串号码拨出去,却始终只能听见空洞又单调的忙音,他的心也跟着这忙音七上八下。没办法,他只能把满心的困惑与委屈一股脑编辑成信息发过去,随后便像个守着宝藏的孤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机屏幕,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无比煎熬。
终于,在夜深得近乎浓稠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脆响,把杨威从混沌思绪里拽出。他忙不迭解锁屏幕,看到杨书宏回复的短短一行字:“要什么答案,删了你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嘛?”这几个字像是淬了毒的箭,直直扎进杨威心口,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失焦,大脑瞬间空白,反复咂摸着这话里的意思,却怎么也理不清思绪,双脚像是生了根,久久无法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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