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灯 第373章 相聚与分别

在寺庙前那片熙熙攘攘的空地上，奶奶和她的姐妹们正围坐在一起，热络地聊着天。起初，欢声笑语还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可渐渐地，话语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攥紧，变得越来越稀疏，最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啜泣声所淹没。只见奶奶和她的姐妹们，像是被同一种情绪所牵引，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那压抑多年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地在她们满是皱纹的脸上流淌。

回首往昔，岁月的车轮无情地碾过了数十个春秋。这些曾经青春年少的姐妹们，如今都已步入七八十岁的迟暮之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有的人远走他乡，为了生计苦苦挣扎；有的人则被命运的浪潮裹挟，从此与家人天各一方。几十年来，她们就像散落在夜空中的孤星，虽同处一片苍穹，却始终难以汇聚。每一次期待中的重逢，总是被现实的无奈所打破，或是路途的遥远，或是生活的重担，让她们的相聚成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奶奶在家中排行第十，在她那尚显稚嫩的童年记忆里，家门就像是一道无情的分水岭，将她与姐姐们的命运分隔开来。她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们一个个地离去，有的被送到了陌生的人家，从此改名换姓，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则背着简单的行囊，在晨曦中踏上了外出打工的道路，那背影在岁月的尘埃中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那些离别时的画面，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刻在了奶奶的心中，成为了她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伤痛。而在这众多的姐妹中，唯有与排行十一的妹妹，命运之神似乎还残留了一丝温情。她们年龄相仿，自幼相伴成长，共同经历了家庭的风雨变迁。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彼此的陪伴成为了她们心灵的慰藉，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缕曙光。奶奶 16 岁那年，遵循着那个时代的传统，嫁给了杨威的爷爷，而她的妹妹，也在 15 岁的花样年华，步入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幸运的是，两家相距并不遥远，这使得她们在之后的日子里，还能时常跨越那田间小道，相聚在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在彼此的扶持中，艰难地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杨威站在一旁，被眼前这一幕弄得一头雾水。他满心疑惑地转过头，问杨均：“阿爸，你不是说你们那时生活条件特别不好吗？那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多孩子呢？生这么多，岂不是更养不起了？”杨均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在那个年代，传宗接代的观念深入人心，大家都希望能生个男孩子，来延续家族的香火。可命运弄人啊，谁能想到，咱家一连生了十一个都是女娃呢。”杨威听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努力地想要理解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复杂情感和沉重的历史背景，可终究还是觉得有些懵懂。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群抱头痛哭的奶奶和姑婆们，愈发地困惑不解，于是又问道：“阿爸，现在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不应该是开心的吗？为什么奶奶她们哭得这么伤心呢？”杨均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那群老人身上，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轻声说道：“阿威，你还小，不懂这其中的滋味。这几十年来，她们盼这一次相聚，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太难了。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是为这来之不易的相聚而落泪，另一方面，她们也都知道，自己年事已高，这一次分别，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岁月不饶人啊，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杨威听了父亲的话，依然是似懂非懂的状态。他挠了挠头，心中暗自纳闷，今天的父亲和奶奶，仿佛像是换了个人似，他们的行为举止，都让他觉得十分怪异，与平日里所熟悉的形象大相径庭。

不一会儿，有人迅速地在寺庙的空地上摆起了桌子，杨均和杨威寻了空位坐下。很快，菜肴便一一上桌。由于此处是祭坛，按照规定，所有菜品一律为素食。杨威平日里可是个无肉不欢的肉食主义者，面对这一桌清淡的素菜，他只是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觉得索然无味。随后，他百无聊赖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弄起来。可这寺庙地处偏僻山区，手机信号微弱得可怜，杨威捣鼓了半天，也没能成功连接上网络。他心里有些烦闷，于是站起身来，决定走下山去寻找信号。

沿着蜿蜒的山路下行一段距离后，手机屏幕上终于显示出了信号格。杨威迫不及待地登录上 QQ，刚一上线，便看到吴婷婷的头像显示在线。他心中一喜，赶忙发了条信息过去，开启了与她的聊天。

此时，高考的氛围日渐浓厚，高考英语听力即将提前考试，各个学校需分批次前往第一中学进行考试。杨威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便顺势问吴婷婷是第几批次参加考试。吴婷婷很快回复说：“第三批。”杨威紧接着回复自己是：“第十二批。”他本想就这个话题深入聊聊，探讨一下考试的准备情况或者分享一些自己的小紧张，然而，吴婷婷紧接着发来的一条信息却让他愣住了。吴婷婷说道：“以后不要让平丰问我成绩了。”那语气并非商量，而是一种不容置疑的通知。杨威心里虽有些诧异，但也明白吴婷婷可能对此事有所不满，只好无奈地回复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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