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灯 第357章 开学：注视

大年初五，雨歇云散，那轮金阳仿若新春的使者，穿透了绵密的云层，将璀璨光芒慷慨倾洒，为这料峭寒冬中的新年，编织了一袭暖意融融的金纱。大街小巷仍弥漫着新春的浓郁气息，红联依旧鲜艳，鞭炮碎屑尚未清扫殆尽，孩童们手持未燃尽的烟花棒嬉笑奔跑，似在与新年做最后的亲昵道别。

杨威于家中，正慵懒地斜倚在陈旧的椅子上，手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心却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虚空中飘摇不定。他的眼眸不时扫向手机屏幕，期盼着那个熟悉的头像能有一丝动静。突然，宛如天籁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吴婷婷的头像竟鲜活地亮起，一条信息翩然而至。杨威的心瞬间如紧绷的弦，手指微颤着点开。原来是第一中学于今日开学，杨威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护送吴婷婷返校的念头，不假思索便急切地提出要送她去学校。可吴婷婷的回复却似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的热忱火焰，她称自家父母会负责接送，让杨威无需费心。杨威的眼神瞬间黯淡，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只能强颜欢笑，回复了一句理解的话语，可那手指却在屏幕上久久徘徊，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诉说。

然而，命运似爱捉弄人心。半个多小时的煎熬等待后，手机再次欢快地震动起来。杨威几乎是扑向手机，当看到吴婷婷那“还是你来陪我去学校吧”的信息时，他的心脏仿若瞬间被狂喜填满，如困兽般在狭小的客厅中来回踱步，而后才匆忙整理衣衫，火急火燎地奔赴东镇公交车站。

他在车站的站台前如同一尊雕塑，焦急地凝视着远方道路的尽头，每一辆驶来的汽车都能让他的心跳陡然加速。时间仿若一位无情的刽子手，缓缓地割扯着他的耐心，个把小时在这煎熬中悄然流逝，吴婷婷却依旧如人间蒸发般不见踪迹。杨威的心中开始泛起不安的涟漪，疑惑如藤蔓般在他心间缠绕生长。他在原地踌躇良久，最终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李林树家的方向大步迈去。

整个新年，李林树都在忙碌与喧嚣中辗转。家中的大小事务如同一座座小山，他都一力扛起，从筹备年货时的精挑细选，到年夜饭桌上的杯盘交错，他的身影无处不在。稍有闲暇，便被亲友们拉去牌桌，在那四方天地里，用一张张纸牌打发着时光。杨威抵达李林树家时，李林树正沉醉于梦乡之中，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似一曲独特的乐章。听到杨威的呼喊，他才缓缓从混沌中苏醒，睡眼朦胧地挣扎起身。

杨威静立在李家大门口，那身姿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落寞。他的目光似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旁边汪利娜的家。那个曾经在他生命中留下淡淡痕迹的女孩，今年缺席了这场新年的盛会。听闻她已诞下一名女婴，如今的她，仿佛被家庭的重重枷锁禁锢。杨威曾试图跨越这遥远的距离与她取得联系，可得到的回应却寥寥无几。在他的想象中，汪利娜的生活似一幅单调的画卷，整日周旋于公婆的起居、孩子的哭闹之间，剩余的时光便在与何东海无休止的争吵中消磨殆尽。

李林树洗漱完毕，踱步走出屋子。他那敏锐的目光瞬间捕捉到杨威的异样，看着杨威怔怔地望着汪利娜家的方向，心中自是洞悉一切。李林树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唤道：“阿威，外头冷，进来喝口茶暖暖身子吧。”杨威仿若从一场悠长的梦境中惊醒，缓缓转身，迈进屋内。那股扑面而来的暖意，似温柔的双手，轻轻抚慰着他略显疲惫与怅惘的心灵。

仿若熬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杨威的手机屏幕终于亮起，吴婷婷的信息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曙光般姗姗来迟：“来了，我爸。” 杨威心头一紧，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目光紧紧锁定在路口。片刻后，一辆摩托车裹挟着轻微的轰鸣声缓缓驶来。杨威定睛一看，只见吴婷婷身后带着两大箱行李，那透明的收纳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光芒，行李被装得满满当当，却又井然有序。

吴父将摩托车稳稳地停在公交车站旁，他身手敏捷地跳下车，先是仔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双手紧紧抓住行李箱的把手，微微一用力，那两大箱行李便被他轻松地搬到了公交车的后备箱。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丝毫不在意，转身走到吴婷婷身旁。吴父微微弯下腰，眼睛直视着吴婷婷的眼睛，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婷婷啊，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花钱，要是有什么事就给爸打电话。” 吴婷婷乖巧地点点头，吴父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轻轻牵起吴婷婷的手，将她送上了车。

杨威在收到吴婷婷“到了”的消息后，才匆匆与李林树道别。他的脚步略显急促，仿佛生怕错过什么珍贵的时刻。他来到公交车前，远远就看到吴父那高大而又略显沧桑的身影矗立在车外，眼神中满是不舍与关切，如同守护着稀世珍宝一般紧紧盯着坐在窗边的吴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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