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七九三章 以齿轮联系着（十四）

那是一对巨大的眼睛，占据了自己面前的整个空间。一对真正燃烧着的十字瞳孔，可以从上面看见片片喷溅出来的火焰。温度在这时急速升高，那些火焰顺着周围的黑暗蔓延过来，完全没有一句交流，就想要将卡西亚完全包裹起来。

身体受到了影响，全身的黑鳞刺破了皮肤生长出来，此刻正剧烈的响动着。在火焰没有蔓延到周身时，它们就已经在吸收着那些火焰的热量。一道道细密的红色纹路浮现在鳞片上，并逐渐向着胸口汇聚而去。

卡西亚感觉到这对眼睛后面的黑暗里，有着一具更加庞大的龙类身体。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被黑色遮掩住了，蔓延的火光也不能照亮它。但这幅景象却非常清晰的出现在了卡西亚的脑袋中，以另外一种形式看见了。那是无数线条组合成了的画面——龙类巨大的身体趴在大地之上，正在苟延残喘着，数百根布满锈迹的锁链从大地的各处生出来，绑在一动不动的躯体上。

坚硬的鳞片也在漫长的时间里磨损得破开很多，巨龙到处都是伤口，鲜红的血肉裸露出来，一些地方可看见一截雪白的骨头。但未曾看见鲜血的存在，或许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已经流尽了。

“苏卡、、、琉斯？”

卡西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来，这个词语就存在于记忆中，好像已经变成了本能的反应般，只要大脑出现对应的刺激，就能马上做出相应的反应。只是说完便后悔了，他感觉了哪里不对劲。

面前的巨龙没有回答，唯有蔓延的火焰加快了速度。这些火焰具备了真实的热量，还未靠近，就让卡西亚身上的鳞片因承受不住带着的高温而纷纷破裂开来。

只要接触到，一瞬间就能把自己灼烧成灰烬，卡西亚丝毫不怀疑这些火焰的威力。他挣扎着身体，想要远离。但没起到一点作用，周围没有借力的地方，身体只能呆在原地。就在此刻，耳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闷响。同一时间里，一团团白光从蔓延开的火焰中渗透出来，白光出现就开始吞噬火焰，使得这片空间原本的黑色显露出来。只有那么眨眼的时间，这些白光如同增殖的霉菌般，已经一块块占据了周围的小半空间。

直到现在，卡西亚才看清楚那些白光的实质，是带着寒冷的冻气，四周空间它被冻结了起来。从巨龙眼睛中蔓延出来的火焰正在和这些冻气无声无息的同化抵消着，谁也没有绝对的优势。

卡西亚就在这样被遗忘了，置身在火焰和冻气的夹层里，身体的灼热也开始渐渐被那些冻气取代。不久后，形成了一种规律的循环般，火焰的灼热和冻气的寒冷开始交替出现在卡西亚的身体里。而胸口汇聚的热量，这时也一同变化了。代表着热量的鲜艳红色向着惨淡的白色缓慢转变，如此循环了起来。

变得异常难受，但还在卡西亚可以承受的范围里，或许与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有着很大的关系。不知何时起，他好像开始遗忘最为直观的感觉来了。

什么是疼痛，什么是寒冷，什么是烧灼，都在一点点被他忘记。自己身体上为什么会出现鳞片，他好像也不记得了。

“这里是哪里？”简单的眨眼间，当卡西亚再度睁开眼睛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看着面前那对正在逐渐暗淡的眼睛，有些好奇：“你是谁？我们是、、、同类吗？从你的身上，我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好像我们本身是相互连接在一起的。”

“对了，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卡西亚有好多东西想要询问，但在空白的脑袋里搜了搜，他却没有找到更多的问题来。

“还有，你知道我是谁吗？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亚，应该是这样。”卡西亚拍拍自己的脑袋，眼睛看着自己胸口循上环交替的热量和冻气，“这又是什么？”

下一刻又被忘记了，卡西亚和那双眼睛相互对视着：“你犯了什么大错吗，怎么被锁起来了？要我过去救你吗？”

声音也渐渐回归了诚恳与天真来，卡西亚想要游向自己的前方，但手脚动了动，才发行没有丝毫作用，他自己根本动不了。

但这些话好像刺激了面前趴在地面的巨龙，黯淡的瞳孔在这时突然发出更加强烈的红光。

“吼！”撕裂的吼声成了实际存在的声浪，一层层蔓延在这片空间里，火焰和那些冻气扭曲着碎裂，露出原本属于这里的黑暗。黑暗随即就如同镜面般变得支离破碎，巨龙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无比巨大的爪子带着叮当晃荡的锁链，从黑暗之中捅破了限制，抓向卡西亚。

巨爪上的鳞片紧密咬合，反射着寒光。它挥过的地方，黑暗层层碎开，随即火星迅速蔓延，重新将这片空间点燃。

尚未达到自己身前，卡西亚就生出了巨大的压迫感。只是这种压迫感代表着什么，他好像在不久前也忘记了。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正如同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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