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蚀宗师的掌印穿透鸠摩智胸口的刹那,陆无涯耳中嗡鸣如雷。
他看见那道本该洞穿心脏的黑芒,在触及袈裟残片时突然凝滞——赤金色火焰正从老和尚每一寸皮肤下窜出,不是烧灼血肉的痛火,而是淬炼命魂的圣焰。
"老衲这具皮囊,困了我四十年。"鸠摩智的声音不再低沉,反而清越如晨钟,被命蛊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命格在火焰中舒展,化作无数金箔似的光片,"今日烧了,倒痛快!"
陆无涯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清晰感知到圣典的震颤——那些光片正顺着他的经脉往识海钻,书页上"命火燃魂"的纹路活了过来,像无数条小蛇般啃噬着他的灵识。
痛吗?
痛。
可更痛的是看着老和尚的身影越来越淡,淡得能透过他看见后方焦黑的断墙。
"陆小友。"鸠摩智突然转头,嘴角沾着血,却笑得比当年在少室山论剑时更肆意,"你说武者该争一线生机......老衲今日,争到了。"
话音未落,他胸口的命蚀黑芒"轰"地炸开。
陆无涯本能地抬手结印,却见那团黑芒在触及赤金火焰的瞬间,像雪落沸油般嘶嘶作响。
命蚀宗师的怒吼从黑雾中传来:"你敢!
这是上界赐下的......"
"去你妈的上界!"鸠摩智的手掌突然按在胸口,被洞穿的伤口里竟开出一朵金莲花,"大日如来掌——摩诃无量!"
天地间所有的光都聚向那朵莲花。
陆无涯的瞳孔被映成金色,看见黑雾如潮水倒卷,命蚀宗师的身影被生生撕成碎片。
老和尚的法相在虚空中显化,高达十丈,手持降魔杵,身后是三千佛国虚影。
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痴迷武学的吐蕃国师,而是真正以命为引、证得自由的武者。
"嗡——"
法相碎裂的瞬间,鸠摩智的身影彻底透明。
陆无涯伸手去抓,只触到一缕消散的佛光。
那光擦过他的指尖,在圣典上烙下一行小字:"鸠摩智,证道自由。"
"你不再是棋子。"陆无涯对着空气轻声说,喉结滚动,"是真正的武者。"
"无涯。"
仪琳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陆无涯转头,正看见她跪在云无痕身侧。
小尼姑素白的僧袍染了血,指尖凝着一朵半透明的白莲,柔光正从花芯溢出,没入云无痕眉心。
后者的气息仍在下跌,但命链上的裂痕正在缓慢愈合。
"净世白莲的净化力被命蚀之气污染了。"仪琳的额头沁着细汗,"他本源受损太严重......若不是鸠摩大师用命火烧尽了大部分阴毒......"她突然顿住,低头看着掌心那朵正在枯萎的白莲,"我们都欠他一条命。"
陆无涯走到她身边,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盒。
盒盖打开,里面躺着颗乳白色的莲子,表面流转着淡青色纹路:"这是当年在绝情谷得到的净世莲种。
你现在种下,应该能补全你的本源。"
仪琳抬头看他,眼尾泛红。
她接过莲子时,指尖微微发颤:"你总把最珍贵的东西......"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陆无涯打断她,目光扫过战场。
阿紫正蹲在断墙后,用影卫特有的手法给右肩止血,血浸透了她的黑衣,却仍抬头朝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远处黑雾虽散,却仍有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在游荡,"云兄,能撑住吗?"
云无痕缓缓睁眼,眸中青光流转。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稍见好转,却仍有青黑的命蚀之气在眼底翻涌:"我去天命峰外围侦查。
圣子要开彼岸之门,必然需要布置命轮。"
"太危险!"仪琳刚要阻拦,云无痕已提剑起身。
他的身影轻得像片云,掠过焦土时,脚边的残花竟被带得轻轻摇晃:"我本就是武道长河的守护者,感知命轮是分内之事。"
陆无涯没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云无痕的背影消失在山雾里后,他才转头看向阿紫:"影卫的伤?"
"小意思。"阿紫扯下块衣襟缠住伤口,动作利落地打了个结,"影链爆符还能再撑两柱香——不过圣子要是提前开了门......"她没说完,目光扫过陆无涯手中的圣典。
圣典不知何时已彻底安静下来。
原本泛着青光的书页此刻温润如羊脂玉,封面上"武道圣典"四个大字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辉。
陆无涯能感觉到,碑主残念正顺着圣典与他的命格缠绕,像两根被火炼过的铁丝,正缓缓熔成一体。
"该我了。"他深吸一口气,在焦土上盘膝坐下。
圣典悬浮在他膝头,书页自动翻卷,无数武道真意化作光影在他识海翻涌——有华山派的紫霞真气,有仪琳的医道圣手,有云无痕的万剑归宗,甚至还有鸠摩智最后那记燃烧命魂的摩诃无量。
"以命格为薪,以武道为火......"陆无涯闭起眼,感觉有团火在丹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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