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断雷谷像被天地挤出来的一道裂缝,横亘在苍莽山脉间。谷口仅容五骑并行,两侧矮坡上的野草足有半人高,风穿过谷道时,草叶摩擦的 “沙沙” 声混着远处隐约的雷鸣,像无数毒蛇在暗处吐信。空气里飘着潮湿的土腥味,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 —— 那是滞雷石特有的气息,只是神天宗的修士们此刻尚无察觉。
“长老,谷内太静了,连只飞鸟都没有。” 神雷卫队长李岩策马上前,左臂的绷带被汗水浸得发暗,上月被魔将利爪撕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说话时胸口起伏,每喘一口气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目光扫过两侧矮坡,野草在风里摇晃的弧度有些刻意,像是藏着人呼吸的起伏。
雷暴勒住马缰,玄色披风在风里打了个旋。他眯起眼看向谷内,昏沉的光线让谷道深处显得愈发幽暗,仿佛有一张巨口在等着吞噬他们。“派十人小队,间距三尺,用探雷杖扫路。”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修士们说笑的喧哗 —— 风吟带着两百人赶来了。
那支队伍走得散漫,前头的修士斜挎着锈迹斑斑的神刀,刀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有的甲胄肩甲歪到了胳膊上,腰腹的甲片甚至少了两片,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布衣。风吟骑在一匹白马上,手里把玩着腕上的玉饰,玉饰上的裂痕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显眼 —— 那是上次被周横打裂的。
“雷暴长老,急什么?” 风吟勒住马,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目光却扫过雷暴身后的八百神雷卫,眼神里藏着算计,“不过是个破山谷,哪来的埋伏?我看你是被周横吓破胆了。” 他说着,抬手擦了擦神刀上的锈迹,指腹蹭上一层黑褐色的锈末,随手就抹在了马鬃上。
雷暴胸口的火气往上涌,却又强行压了下去。他清楚风吟的心思 —— 这位长老早就和宗内的反对派勾结,这次来 “支援”,不过是盯着他,若他战败,风吟便会以 “临阵脱逃” 的罪名拿他;若他侥幸赢了,风吟也能分走功劳。“风吟,你若不敢进,便在谷外等着。” 雷暴冷声道,抬手一挥,“神雷卫,按原计划进谷!”
最先踏入谷口的是十名外门弟子,他们握着探雷杖,杖尖的银纹在昏暗里泛着微光。走在最前的弟子刚迈出第三步,脚下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 —— 那是表层浮土碎裂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猛地向下沉,流沙像活物般裹住他的小腿,冰冷的沙粒钻进裤管,瞬间漫到了膝盖。
“不好!是流沙坑!” 那弟子嘶喊着,探雷杖戳向旁边的地面,却只戳进松软的沙土里。身后的弟子慌忙伸手去拉,可指尖刚碰到他的衣袖,自己的脚下也突然塌陷 —— 三个流沙坑呈 “品” 字形,正好罩住了十人小队的范围。
“啊!” 惨叫声里,木刺从流沙底部猛地窜出,暗褐色的木刺带着倒钩,精准地穿透了弟子们的裤腿,扎进小腿肌肉里。有个弟子想挣扎,木刺瞬间撕裂了他的皮肉,鲜血混着流沙漫上来,染红了周围的沙土。
“戒备!” 雷暴厉声喝道,右手握住腰间的惊雷刀,刀柄上的雷纹瞬间亮起淡紫色的光。他想催动神力,凝聚一张雷网护住队伍,可刚调动三成神力,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 上月被魔将的魔气灼伤的旧伤,竟在这时发作了!
那痛感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神脉,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雷暴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滴在马鞍上,瞬间晕开一片暗红。他弓着身子,左手死死按住胸口,指缝里渗出血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长老!” 李岩慌忙策马上前,想帮雷暴稳住气息,可他刚调动雷系神力,手臂突然传来一阵麻痒的痛感,像是有电流在皮肤下游窜,却又散不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神脉运转的轨迹竟变得滞涩起来,杖尖的银纹也暗了下去。
“是滞雷石!” 有经验丰富的神雷卫嘶吼起来,“谷两侧的矮坡里埋了滞雷石,压制我们的雷系神脉!”
话音刚落,矮坡上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响 —— 数十个木槽从草从里翻倒,清澈的灵泉水倾泻而下,像两道白色的瀑布,瞬间罩住了谷口。灵泉水落在神雷卫身上,带着刺骨的凉意,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竟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钻进神脉里。
“我的神力…… 动不了了!” 一个神雷卫刚想举起刀,手臂却软了下去,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他浑身发抖,甲胄被泉水浇透,贴在身上重得像铅,连站在马背上都有些不稳。旁边的修士更惨,灵泉水顺着头盔的缝隙流进衣领,他猛地抽搐了一下,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落地时溅起一片水花,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在地上不动了 —— 雷系神脉被灵泉水彻底滞涩,连维持身体平衡的力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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