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国三十四年,三月十七。
黑鳞骑兵击溃苏正阳带领的京军部队后,剩余四万人马直袭京都城。
百姓们原本纷纷举家逃亡避难,可一想到,整个国家都要落入黑鳞骑兵之手,又觉得前途渺茫,跑也是白跑,索性闭门不出,只用一切能想到的东西,将家门死死顶住。
这一天,百姓们听见战马的铁蹄奔腾如洪,嚣张冲进京都城,与两万禁军厮杀彻夜,鲜血就像小河一样,从百姓们家门前淌过。
焦左泰率军冲破宫门,直接围困住南璃君所在的凤驭天殿,与南璃君只隔最后一扇不堪一击的木门,取其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可黑鳞骑兵竟没有着急杀南璃君,焦左泰于皇宫最高的九重楼之上,俯瞰整个京都城,狂妄放话:
三天之内,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如有愿意替南璃君赴死者,本将军可饶南璃君不死。
这一下让世人想起南璃君当年骊山道辨忠奸、戏耍百官犹如儿戏的情景。
人们现实见证了一出“狼来了”的故事,一边骂黑鳞骑兵阴险小人,南璃君一介昏君,不配这世上任何人用性命去换她。
可又忍不住暗暗期待,若真有忠贞之士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南璃君不死,楠国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是南璃君当皇帝,还是让黑鳞骑兵掌天下?
这难题就像逼人在狗屎和猪屎之间做选择一样恶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京都长街上始终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最后第三天,颜府的大门开了。
今晨时候,云琛才刚刚从颜府护卫们嘴里听说了焦左泰的放话。
从一听到,云琛就从榻上慢慢坐起了身。
她长久没吃东西,四肢无力,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光起身都很费劲。
她艰难地扶着墙,一点点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糕点一口口咬下,就着冷茶,细嚼慢咽地吃完一顿,神情平静,目光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她走到颜府库房里,有一间屋子,堆的全是当初被抄家时,颜十九带她去司里监“打劫”回来的东西。
其中就有在东昭国时,东昭皇帝送给她的宝银铠甲。
云琛站定那威武神气的铠甲前,静静看了许久。
这属于先皇后娘娘阿沐的铠甲,因为太过贵重,加之南璃君在听说母亲的铠甲竟然被送给了云琛之后,更是妒火中烧,拒不承认那是先皇后娘娘的铠甲。
因此,拿到铠甲以来,云琛还一次没穿过。
她想,如今终于到了值得穿这铠甲的时候。
穿着皇后娘娘的铠甲,去救皇后娘娘的女儿,就是这铠甲最好的归宿吧。
云琛穿戴整齐,拿起隐月剑与太平剑,手持双剑,欲跨马而去。
但站在屠狼驹和吞云兽面前,她竟不知该骑哪匹合适。
要知道,这一去,大概是不能回来。
思前想后,她牵住了吞云兽,对不满的屠狼驹苍白笑笑:
“让霍云活下去吧。这世上就还有……‘霍云’。”
她牵马向府门外走去,与前来阻拦的颜府守卫们杀在一起。
很久没有战斗过了,她挥剑的感觉有些陌生和吃力,但还是很快将颜府护卫们杀得七七八八。
她牵马向大门走去,却突然有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个个黑衣之上暗绣了黑雀的印记,悄无声息地拦在她面前。
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从中走出,竟然是庄姬。
女官庄姬,也算云琛的老相识了。
云琛并不明白,庄姬为什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还带着这么一大群黑衣黑纱蒙面的家伙。
“庄姬,你是要与我一同进宫救驾吗?”
庄姬笑笑:“不。我是受人之托来看好你,照顾你,直到一切事情平息为止。”
云琛皱眉,她听不懂:
庄姬的主子不就是南璃君吗?南璃君专门派这么多人来保护她?怎么可能!有这功夫还不如保南璃君自己呢!
看出庄姬不打算挑明的意思,云琛用剑指向几十个黑衣人。
“我不管你们受命于谁,现在都让开,我要进宫救皇上。”
庄姬明知故问,语气别有意味:“哦?用你的命,去换皇上的命?”
“是。”云琛回答。
庄姬笑问:“即使皇上疑你,伤你,毁掉了你的一切,你还是要去救她?”
云琛摇摇头:“我要救的不是她,是我的国家与百姓,我永远效忠于他们。”
“我懂了,你只是不想让楠国落入黑鳞骑兵手里。”庄姬点点头,命所有黑衣人退开让路。
其中一黑衣人,虽黑纱蒙面,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声音可以听出很震惊:
“这怎么行?主子下死令要我们一定看好云琛的,我不敢……”
庄姬鼻子里轻哼一声,挑眉示意向云琛的剑,问那黑衣人:
“没错,确实是要你我一定看好她,可现在她铁了心要走,你们谁敢和她动手吗?况且她只是去宫里而已。”
最后一句,庄姬明显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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