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说…段平一肚子委屈,抓着于所的胳膊就开始倒苦水:“老于啊,我真是悔死了,好人不能当啊!”
他把这事儿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从老爷子被送来时就病危,到自己没等家属签字就安排手术,再到罗军带人来讹钱要一百万,越说越上火,“我他妈寻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想到碰上这么一帮讹人的畜生!”
于所听完,拍了拍段平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你呀你,真是在外地上大学上傻了,性子太面!这老罗家哥五个,在咱方正那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讹人碰瓷是家常便饭,你咋还敢招惹他们呢?”
“我哪知道啊!”
段平一脸的崩溃,“我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损的人!”
“咋没有?你这不是赶上了嘛!”
于所皱着眉,扫了一眼大厅里哭嚎的那帮人,又瞅了瞅躺在那儿的老爷子,“现在咋办?这尸体总不能一直搁大厅吧?再搁两天就臭得没法要了,到时候你这医院还开不开了?患者谁敢来啊?”
段平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拽着于所的胳膊不放:“老彭,你可得帮我个忙啊!”
于所揉了揉太阳穴,一脸为难:“我试试吧……”
这边…老于领着一帮警察“哐哐”地就往医院门口的人群里挤,就喊:“都消停消停!来来来,大家伙儿听我说!有事儿咱就说事,有理咱就摆开了讲理,没毛病!可你们把人就这么摆在医院大门口算咋回事儿?死者为大不假,但这么折腾,首先是对老人家不敬,再一个,这对医院的生意、名声影响多不好啊!”
老于顿了顿,扫了一眼闹哄哄的家属,又接着说:“不管这事儿是医院的责任,还是你们家属这边有啥说道……”
他这话还没落地呢,人群里就炸锅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子往前一窜,也不知道这货是他家啥亲戚,指着老于的鼻子就嚷嚷:“你说啥呢?你他妈说啥呢?我们家属能有啥责任?我家老爷子好好的一个人送进医院,现在人没了,你还在这儿说没用的!”
旁边的家属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喊:“就是!没毛病谁上医院来?上医院看病天经地义!”
老于赶紧摆手,喊:“别吵吵!都别吵吵!上医院看病那肯定没毛病!但是!你们在这儿堵着大门闹,扰乱正常的公共秩序,这就他妈有毛病了!”
“啥公共秩序?我看你们就是蛇鼠一窝,官官相护!”
刚才那小子梗着脖子吼,唾沫星子喷了老于一脸,“咋的?医院把人治死了就想不管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大家伙儿都给评评理啊!这医院治死人不偿命,还想捂盖子!”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警察要打人啦!警察帮着医院欺负老百姓啦!”
这一嗓子喊出来,那帮老娘们儿跟打了鸡血似的,呼啦一下就围上来了。
有个老娘们儿往老于跟前一扑,拍着大腿喊:“来!你打我!你今天不打我你都不算爷们儿!”
旁边还有个走道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是罗军他们的二姨,拄着拐棍儿就往警察堆里撞,嘴里还骂骂咧咧:“打!你打!打死我得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够啦,正好跟我那苦命的老哥一块儿走!**的黑心医院!**的黑心眼子警察!”
老于,大名叫于纪礼,一看这场面,当时他妈脑瓜子“嗡嗡”的,心说这他妈哪是来解决事儿的,这分明是来碰瓷儿的!他赶紧挤到最前头,冲着旁边的段平摆手:“段院长!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帮不了你啊!你瞅见没?这帮人就是属狗皮膏药的,粘上就他妈甩不掉,我这手指头但凡动一下,指定得躺倒一个,到时候我他妈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呐!”
于纪礼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咬着牙说:“拉倒吧!这事儿我是真没法管了!你不行就找找关系,求求那些道上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摆得平!这帮人就是纯纯的滚刀肉,油盐不进,警察来了都不好使!”
说完这话,于纪礼一挥手,冲着手下的警察喊:“走!都跟我走!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段平看着于纪礼领着人撤了,脸当时就白了,一屁股瘫在台阶上:“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连警察都管不了,这事儿还咋整啊!”
旁边罗军的媳妇瞅着警察撤了,叉着腰就骂:“呸!他妈啥玩意儿!还以为能给咱做主呢,原来也是他妈软蛋一个!这点事儿都管不了,白吃国家饭!”
于纪礼领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这边段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瓜子“嗡嗡”直响,跟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似的。
这时候他才算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老辈人说的那句“好人难当”,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可他后悔吗?段平自己在心里头琢磨这个问题。
不后悔。
真的,就算是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救人。
为啥?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人要是不救,眼睁睁看着人死在医院门口,那他这一辈子都得背着这个包袱,一辈子都得受良心的谴责,这事儿得是他一辈子的噩梦,是他心里头永远都过不去的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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