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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他沉声喝道，"为夫有正事和你商量！"
屋内烛火摇曳，纱帐低垂，隐约可见床榻上的人影微微一动。
思蓉的声音从帐内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和淡淡的冷意："伯爷，深夜硬闯正妻寝房，传出去，怕是不太体面吧？"
片刻后，思蓉从帐子里面出来，穿戴没有白日时那么整齐，也不算暴露。“夫君是想说明华夫人的事情吧？”
沈石根点头，刚想开口，又被思蓉打断。
“妾身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既能全了夫君对明夫人的情义，又能保住武威伯府的颜面。”
沈石根眯起眼，心中警铃大作。思蓉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说来听听。"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佩剑。
“你我和离。”思蓉。
“这个不行，我刚刚得胜回朝，就同糟糠妻和离，到时候御史会弹劾我的。”
“甘蔗哪有两头甜，伯爷想要和明华夫人，琴瑟和鸣，府里多了我这个正妻也是尴尬。”
“那不一样，明华不会介意的，你们二人都是正妻，到时候和平相处……”
“伯爷真的认为我们能和平相处吗？”
沈石根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松开佩剑，转而一把扣住思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思蓉，"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轻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是边关的一个孤女，若不是我，你至今还在那苦寒之地挣扎求生。"他冷笑一声，"离开了伯府，你什么都不是。"
思蓉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寒意比北地的风雪更刺骨。
"伯爷多虑了。"她缓缓抽抽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妾身自有打算。"
“你能有什么打算？这京城，吃穿用度都要钱。”
“妾身自己有嫁妆。”
“嫁妆？你嫁给我的时候，除了几套换洗衣物，哪还有值钱的东西？”
思蓉听闻沈石根这么说，轻轻的叹了口气。
还好她这些年在外做生意，把伯府和自己的钱财，都用账目做了明确的分隔，没有混为一谈。
“伯爷可能忘了，你我成婚的时候，我手上还带着一个银手镯。”
那是原主娘亲留给她的，一直戴在她的手腕上，直到思蓉来了之后，才把那个手镯拿去当铺，换了三两纹银。
虽然只有三两银子，但是思蓉做的买卖都是香水、肥皂这样的暴利，回本很快的。
等到赚到钱之后，又将那个手镯给赎了回来。
“伯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找管家查看账目。明日我就带沈棠先去京郊的庄子住上一段时间，就不打扰伯爷了。”
“你……”
沈石根冷笑一声，剑尖抵得更近：“查账？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些年伯府的账目，哪一笔不是经你的手？”
“伯爷若不信，不妨亲自去查。”
“也可找几位经验老道的账房先生，帮您一起查看。”
“自古做假账的手段，都是大同小异，就那么几种方法，有心想查还怕查不到什么吗？”
沈石根被思蓉给怼的哑口无言，他盯着思蓉的眼睛，忽然发现。
在她眼里没有愤怒，没有畏惧，甚至没有怨恨。
“你……”他喉咙发紧，剑尖不自觉地垂下半分，“你到底想要什么？”
思蓉轻轻拂开他的剑，转身走向门外。
“和离。”
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夜风卷起她的衣袖，月光下，她背影单薄却挺直。
转天，思蓉就带着沈棠一起去了京郊的庄子。
沈君尧没有一同去，他现在在翰林院里面，领了一份闲职，每日都要去点卯，京郊里城里太远了。而且府里面也得有个人盯着柳姨娘那里的动向。
同僚们看他年纪小，也没有谁想要欺负他的想法。
反倒是因为他是武威伯府里面的少爷，在公务上，对他多加提点。
娘俩在庄子上住了一个多月，马上就要入夏了，这里要比城里的植被多，索性就先不回城了。
武威伯那里，亲自去的命尚书府里求娶明华，也还算体面。
这日沈石根派人过来请思蓉，希望她能回去主持他和明华的婚礼。
毕竟思蓉还顶着他正妻的名头，说是娶平妻，其实走的都是娶贵妾的礼仪，思蓉如果回去主持，场面上能好看一些。
这些日子里，京城里的很多人，都说思蓉不识抬举，如果不是在武威伯微末的时候嫁给他，哪里有今天的这份体面。
如今武威伯想再娶一个贵女回家，又没有说是休了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的为他忙前忙后才是。
哪里有躲到庄子上的道理。
听到这些的思蓉，一整个大无语。
但是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有过现代经历的她，自然不会妥协这种事情。但是对于在古代生存的妇女来说，思蓉也没有角度去指责什么。
那些说她“不识抬举”的人？可那些妇人一生困在内宅，以为丈夫纳妾是天经地义，以为正妻的体面就是替夫君张罗新人……
她们何错之有？
不过是时代洪流里，身不由己的沙砾。
原本思蓉也没有打算过和离的，这个时代，夫君有几个妾室司空见惯，思蓉完全可以不用履行周公之礼，和沈石根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
但是这个明华夫人的到来，恐怕不能让思蓉如愿。
那么现在就只有和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沈君尧这一世的成长环境，和上一世大不同，应该也不会做出上一世的那些事情。
“娘，真的要和离吗？”这话是沈君尧问的，正逢他休沐，来庄子上看望她们娘俩。
对于沈君尧来说，自己的生母已经不在了，沈石根回来的这段时间当中，他也能看出来，他这个爹不是个有心的人。
反倒是思蓉这个母亲，给了他无尽的温暖和爱护。
在沈君尧心里，已经把思蓉放在了和自己亲生母亲同等地位的存在。
在他想来，母亲如果不想父亲娶明华夫人，他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他娶不成，为什么要选择和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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