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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当日，当当周明远志得意满地步入考场时，却见陆明川好端端地坐在席位上，正与沈君尧谈笑风生。他脸色瞬间铁青。
更让他惊恐的是，监考官正是林墨白的门生。开考前，这位大人特意在陆明川的考棚前驻足良久，还亲切地询问了几句。
让思蓉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放榜那日，沈君尧和女主遇见了。
不再像上一世那样，雨中救小猫的情节。
放榜那日，贡院外人头攒动，喧嚣震天。
沈君尧本不必亲自来看，以他的才学，中举是意料之中，府中下人自会第一时间将喜讯传回。
可他还是来了，一袭素色长衫，站在人群外围，静静望着那朱红榜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解元，沈君尧。
四周爆发出一阵惊叹，有人高喊：“是武威伯府的沈公子！”
他神色平静，只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一道清瘦身影挤在榜前，那人身着青灰色布袍，束发简单，身形比寻常男子纤细许多，正踮着脚尖，努力辨认榜上姓名。
沈君尧目光一扫，便注意到那人耳垂上极小的耳洞。
是个姑娘。
他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个姑娘的伪装，比起母亲和沈棠真是差远了。正欲绕开，人群忽然推搡，那“少年”踉跄一下，险些撞到他身上。
沈君尧侧身避开，任由对方踉跄几步才站稳。
“公子见谅……”对方低声道歉，嗓音刻意压低，却仍透出几分清柔。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未多给，径直离去。
“沈公子！”
对方忽然唤住他。
沈君尧驻足，回头时眉头微蹙：“姑娘有事？”
她似乎没料到他如此直接拆穿伪装，愣了一瞬才道：“公子如何看出……”
“耳洞。”他打断她，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若无要事，沈某先行一步。”
“等等！”她急走两步，“我兄长今年应试，但他病了，不便出门，我才代他来看榜。”
沈君尧神色依旧疏离：“哦！”
她抿了抿唇：“听闻公子才学渊博，家兄一直仰慕，不知可否……”
“不便。”他再次打断，脚步未停，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过。
有着思蓉的教导，沈君尧从小就知道和女孩子保持距离。
尤其是像今天这种情况，要知道他们这个朝代，也是流行榜下捉婿的。
只不过像是沈君尧这种家世的，一般的官宦人家，还是不会那么鲁莽，捉婿的重灾区一般是寒门子弟。
就比如陆明川，沈君尧就让他和思蓉一起，等在酒家里面。
怕的就是，被谁家小姐看上了，沈君尧护不住他。
和女主擦肩而过之后，沈君尧径直去了附近的酒家。
二楼雅间内，思蓉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踏入酒家二楼雅间，陆明川正端坐席间，神色虽竭力平静，但指尖仍微微发颤。
“恭喜陆兄，二甲第七名！”沈君尧拱手作揖，语气真诚。
陆明川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热意，声音微哑：“多谢沈兄。”
十年寒窗，终得青云路路。
“好小子！”沈棠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拳轻捶在沈君尧肩上，“在我们面前，还装起沉稳来了？”
沈君尧这才展颜一笑，绷了一整日的脸终于松懈下来。他本就是这届考生中最年轻的，平日总怕被人说轻浮，今日放榜，更是刻意端着姿态。
“意料之中，何必作态。”他撩袍入座，语气轻松了几分。
思蓉执壶为他斟酒，动作优雅从容，似不经意般问道：“方才在楼下，似乎见到你与一位‘公子’说话？”
“一个女扮男装的。”沈君尧饮尽杯中酒，语气淡漠，“替兄长看榜，说了几句废话。”
思蓉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她并不追问细节，因为沈君尧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他对那女子毫无兴趣，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酒家对面的茶楼雅间内，周明远死死攥着酒杯，指节泛白。
“二甲第七……呵，陆明川，你凭什么？”
他盯着对面窗口谈笑风生的几人，眼中阴鸷翻涌。明明自己出身书香世家，族叔更是当朝首辅，可偏偏被陆明川压了一头！
“周兄何必动怒？”身旁的青衣男子低笑，“陆明川不过是个寒门子弟，即便入了翰林，没有靠山，又能走多远？”
听闻这话，周明远冷笑：“说的也是，日子还长着呢，看他能走多远。”
不过他们的这些打算，可能是要落空了。
沈君尧和陆明川之所以一见如故，都因为他们两个的志向都不在京城。
翰林院的任命文书下来那日，沈君尧和陆明川站在宫门外，相视一笑。
"看来你我终究要分道扬镳了。"陆明川晃了晃手中盖着朱批的调令，"云州青溪县，明日启程。"
沈君尧低头看着自己那份被驳回的奏疏，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陛下说，我年纪尚轻，还需在翰林院多历练两年。"
可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武威伯府独子，皇帝怎会放任他去边陲小县？
醉仙楼最僻静的雅间里，沈棠拍开最后一坛梨花白。
"你们两个真是疯了！"她眼眶发红，"别人挤破头想进翰林院，你们倒好，一个两个抢着往穷山沟里钻！"
陆明川仰头饮尽杯中酒："京官虽贵，终究是困在锦绣牢笼里。青溪县虽偏，却能实实在在做些事。修水利、兴学堂、平冤狱......"
烛火映在他清亮的眸子里，像落进了星子。
沈君尧突然将酒盏重重一放："我跟你去。"
“别闹，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你都推给我和母亲，合适吗？”沈棠白了他一眼。
沈君尧被沈棠一句话噎住，酒意顿时散了大半。
他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沉默片刻，才闷声道：“……是我冲动了。”
沈棠见他冷静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臭小子，喝点酒就敢撂挑子？家里这一大摊子事，你真忍心全丢给我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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