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贾环挑破承爵人的先后顺序之后,王熙凤对王夫人便已不如最开始那么言听计从。
后来贾环得势,贾琏王熙凤夫妇暗中靠向贾环,对王夫人就更是阳奉阴违。
王夫人何等人物,岂能对此毫无察觉?
失望之余,王夫人只能诸事尽量依靠身边的几个媳妇婆子。
她原本的三个陪房周瑞家的跟郑华家的,全都坐监的坐监,流放的流放。
独剩下吴兴家的,当时因去了王子腾府上逃过一劫。
但吴兴一家上上下下全都被抓,就独剩下一个老婆娘,满怀着怨毒之情,更紧地依附着王夫人生存。
她如今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了,幸好太太慈悲,将一间边角小屋赏给了她住。
但也正因如此,王夫人对吴兴家的,反而比从前更加信重。
另有两个新进来的婆子,虽然也还得力,但却远不如吴兴家的真如王夫人的心腹一样了。
看见王熙凤进来,吴兴家的赶紧退出,将几个丫头也一并带出。
屋里剩下姑侄两个,王熙凤赔笑问道:“不知太太唤我来是有何事?”
王夫人忍着没将一口唾沫吐出去,只是将一个绣春囊狠狠扔在了王熙凤身上。
……
不想王熙凤正为绣春囊之事自辩,言明那绝非自个儿的物件,偏偏大房那边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走过来。
王善保家的正因素日进园子里边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她,她心里很不自在,要寻丫头们的错失又不容易,恰好今日生出这事来,便自以为得了把柄。
因此王善保家的大进谗言,不知怎么的,就提到了宝玉身边的晴雯。
“……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头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
那丫头仗着她生得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得象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
一句话不投机,她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娆娆,大不成个体统!”
一句话触动了王夫人的心事。
王夫人早就对晴雯不爱见,好不容易抓个巧宗,将晴雯从宝玉身边调离,给了环三儿那孽障。
偏偏没两天的功夫,环三儿那孽障就犯了大事闹腾起来,宝玉便又求到老太太跟前,又把晴雯要了回去。
最可恨的是,随着两年时间过去,那晴雯据说越大越标致,更被宝玉纵得无法无天。
尤其在今年夏天的时候,不知是谁惹了她,她把那好好的扇子撕了一把又一把。
偏偏宝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不仅没有管着她,反倒抢了其他丫头的扇子让她撕。
此事传进王夫人耳里,王夫人就已经想将这轻狂丫头活活打死,只是碍着老太太,怕私下处置老太太脸上不好看。
今日听王善保家的提起,王夫人一股恼恨涌上来,面上却仍淡淡地。
只问王熙凤:“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有些象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
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今日对了坎儿,这丫头想必就是她了!”
王熙凤只能搪塞,说自己当时没认清,不敢确定。
王善保家的又进谗言,只说唤进来瞧瞧就知道了。
晴雯近些时日不舒坦,听见太太屋里的丫头来唤,晴雯只好跟着过来。
她也知道王夫人素来不喜丫头们艳妆浓抹,但她近日正病着,一早起来就只洗了把脸,想必不会触到太太的霉头。
却偏偏王夫人一见她钗斜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王夫人心里便一股怒火直冲上来。
“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子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
晴雯被一顿责骂,却不敢辩,眼泪在眼圈里滚来滚去。
王夫人好不容易骂止了,这才将晴雯喝退出去,斥道:“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但你既是老太太给的宝玉,赶明儿回过老太太,再撵你!”
晴雯这一气非同小可,一出门便拿手帕子握着脸,一头走,一头哭,直哭到园门内去。
宝玉回来看见,知是在太太跟前挨了骂,宝玉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陪着笑劝慰几句。
不想晚上吃过晚饭,都要准备睡下了,忽然一群婆子媳妇闯进怡红院,便开箱撬柜的搜查起来。
宝玉赶忙问这是怎么了,王熙凤笑道:“少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因大家混赖,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去疑!”
正说着,忽见晴雯从屋里出来,豁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
众人看时,实实的皆是女儿家的东西,并无任何私弊之物。
一群婆子媳妇皆面上无光,跟着王熙凤讪讪地退了出来。
王熙凤有心陷害王善保家的,便笑道:“我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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