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福建月港人声鼎沸。林乔站在海关衙署的高台上,望着远处海平面上渐渐清晰的帆影,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栏杆。这是开海后首批归来的商船,它们的成败将直接影响政策的未来。
"大人,是陈德昌的'福海号'!"身旁的通判激动地喊道,"后面还有三艘,都回来了!"
林乔长舒一口气,悬了三个月的心终于放下。自从商船启航,朝中反对派就不断散布"商船遇难血本无归"的谣言,甚至有人上奏要求立即重新禁海。如今船队平安归来,谣言不攻自破。
码头上的气氛如同过节。商贾、水手、挑夫、小贩,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船只靠岸。当"福海号"的舷梯终于搭上码头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陈德昌第一个走下船,晒得更黑的脸庞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色。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林乔面前,深深一揖:"托大人的福,此行满载而归!"
随着船员们将一箱箱货物搬下船,林乔的眼睛越睁越大。除了预期的南洋香料、珍珠、珊瑚,还有许多前所未见的奇物:造型古怪的机械装置、皮革封面的厚重书籍、甚至还有几支制作精良的火铳!
"这些是..."
"回大人,这是在满剌加遇到的佛郎机商人交换的。"陈德昌压低声音,"他们说这些是欧洲最新的发明,愿意用来换我们的丝绸和瓷器。"
林乔心跳加速。他隐约感觉到,这些奇物背后隐藏的价值,可能远超它们的实际外观。
海关衙署内,陈德昌详细汇报了航行经过和贸易成果。最令人振奋的是经济数据——扣除所有成本,四艘船净赚十五万两白银,是投入的三倍还多!而缴纳的海关税款就达两万两,足够供养一支水师。
"大人,这是详细的航海日志和贸易清单。"陈德昌呈上一本厚厚的册子,"还有佛郎机人送的几件礼物,特意指明要交给您。"
礼物中有一架精巧的黄铜制天体仪,上面镌刻着陌生的文字和复杂的星图;一套绘制在羊皮纸上的地图,展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格局;还有几本装帧精美的书籍,里面的文字如同蚯蚓爬行,完全无法辨认。
"007,能翻译这些文字吗?"林乔在脑海中急切地问。
"拉丁文检测...部分内容可识别。"系统回应,"此为托勒密《地理学》复制本,包含经纬度概念和已知世界地图。"
林乔的手微微发抖。他听说过这本西方地理学经典,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见到实物。更令他震惊的是那套世界地图——上面清晰地绘出了欧罗巴、阿非利加、亚美利加等大洲,甚至还有一条绕过阿非利加南端通往东方的航线!
这与大明传统的"天圆地方中国居中"观念截然不同。如果地图属实,那么大明的世界观将面临根本性挑战。
"陈先生,船上有懂佛郎机语的人吗?"
"有一个混血通译,不过..."陈德昌有些为难,"那人粗通番话,对这些深奥书籍怕是..."
林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要理解这些西方知识,首先得解决语言障碍。他更加坚定了设立翻译馆培养专业人才的决心。
回到京城,首批海贸的成功引发了轰动。皇帝龙颜大悦,当朝表彰了林乔和陈德昌等人。但更让林乔欣慰的是,小树对那些西方器物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
"爹!这个圆球上的线条是什么意思?"小树围着天体仪打转,小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上面的刻痕,"这些符号和我们用的二十八宿好像,但又不一样..."
"这叫天体仪,是番邦人用来研究星象的。"林乔解释道,"据说他们认为大地是圆的,天空也是一个球体。"
"大地是圆的?"小树瞪大眼睛,"那另一边的人不会掉下去吗?"
这个问题让林乔语塞。他其实也不太理解西方的地圆说,但又不愿敷衍儿子:"这个...爹也不全懂。不过番邦人有他们的道理,等翻译馆建好了,我们就能读到他们的书了。"
"那我要学番邦话!"小树突然宣布,小脸上满是坚定,"我要读这些书,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想!"
林乔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孩子的好奇心是最珍贵的财富,他一定要好好保护。
翻译馆的筹建比预想的顺利。皇帝对西方奇器很感兴趣,特批在国子监旁划出一块地皮;李主事推荐了几个懂葡萄牙语和拉丁文的传教士;而最让林乔惊喜的是,小树竟然在短短半个月内,跟着一个佛郎机商人学会了基础葡萄牙语!
"爹!我记住了100个番邦词!"一天晚饭后,小树兴奋地拉着林乔来到书房,指着桌上的物品一个个用葡萄牙语念出来,"书—livro,笔—pena,桌子—mesa..."
林乔震惊不已。这孩子才九岁,语言天赋竟如此惊人!他当即决定带小树一起去见那位佛郎机商人——安东尼奥,请对方评估孩子的语言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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