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时分,诸位大人发现往日嘴角总噙着三分笑意的小范大人,今日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怏怏之色。
那袭绯色官袍依旧笔挺,腰间玉带也仍端端正正地悬着御赐金鱼袋,偏生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似的,往日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此刻低垂着。
就连话,都比平日少了许多,不似往日妙语连珠,今日主打一个简明扼要,再不肯多说一句,惹得坐在上首的皇帝都频频望向这位十分反常的爱卿。
从范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一众大臣又将目光转向如今的户部尚书范建身上,却发现这个老狐狸的脸色比他儿子还差。
众大臣心里都咯噔咯噔的,坏了,这是出大事了啊。
众人包括上座的皇帝心里各怀心事,“退朝~”,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这场诡异的早朝很快草草结束了。
下了朝,范闲的脚步比往常迟缓了几分,他刚迈出大殿门槛,便被一众同僚团团围住。
“小范大人今日面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是啊是啊,若是不适可要早早去寻太医....”
范闲摇头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诸位大人别问了,实在是.....丢人啊。”
围着范闲的几人对视一眼,这是有事儿啊。
工部尚书与范闲交情不错,率先开口追问:“这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说出来同僚们也可以帮小范大人想想办法。”
其他大人也点头,真不是他们八卦,主要是他们被范闲给吓怕了,这小子没事不声不响就干大事,这会子有了声响,那岂不是天大的事儿,若能从范闲嘴里探听一二,也好有个准备。
范闲眼角隐有泪花,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诸位大人也知晓,我与灵华郡主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围在范闲边上的几人都点了点头,这个事儿他们都知道,别秀了,全京城都知道你俩恩爱。
很快随后纷纷变了脸色,不能是两人感情出现危机了吧?不要啊,那可真是塌天大祸啊!
范闲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表情做作且浮夸:“上月扬州林家来信,郡主惊闻叔母病重,念及家中小妹无人教养,便日夜兼程赶往扬州,不想苍天不佑,叔母还是去了,郡主怜惜小妹,便带着小妹回京照顾。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郡主叔母乃是出身荣国府贾家,为表尊重,昨日郡主特特带了小妹上门拜访。谁曾想.....”
说道此处范闲呜咽一声,很是不平:“谁曾想那贾家欺人太甚,见郡主年轻,小妹年幼,家中长辈不在京城,以老欺幼,不以郡主之尊待之也就罢了,那贾家公子,竟大言不惭要为小妹取字,这如何使得.....”
此时范建也过来了,扯过范闲的衣袖也擦了擦眼角:“那孩子是个好的,刚失了母亲,心中本就难过,还要为了外祖家的脸面,硬生生忍下了这等羞辱,回家就病了,真真是可怜啊。”
范闲:?你没有自己的袖子吗?
范闲不动声色从自家老父亲手中拽回自己的袖子,自责地直捶自己的胸:“昨晚郡主抱着幼妹痛哭了一场,我与郡主情深意笃,实在是看得心痛不已啊。”
小女儿家的事情,众人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他们听见了灵华郡主哭了,才意识到这个事情可能真的是大条了。
那可不是旁人,那是以一敌百的当代武松灵华郡主,她居然哭了!多吓人啊!
众人心中默默将林家那位小姐划入了绝对不可招惹的存在,又默默给贾家判了死刑。
他们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呢,就看见范闲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嘴角还牵起一抹勉强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却快碎掉了:“没事的,没事的,也可能是我们太过敏感了,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懂人家国公府的规矩啊,可能人家的规矩就是郡主只能走角门,人家的规矩就是表兄给表妹取字呢,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啊。”
就算知道这小子八成是演的,但是在场诸位的心却还是狠狠抽动了一下,怪不得人家能被灵华郡主看上呢,小范大人确实是颇有姿色啊,要不是......咳咳咳不能再想了,会死的。
范闲和范建一副再也支撑不住的样子上了马车回家去了,人群中悄然窜出两个小太监往后边去了。
人群中一个武将忍不住感叹道:“小范大人这么温柔的人,都被惹生气了,只能说明那荣国府真是贱得牛逼。”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说话之人,俗话说得好,话糙理不糙,但有时候话也别太糙。
而且,今天的重点是这个吗?小范大人和范大人唱念做打演这一出的意思不是让他们给荣国府找点麻烦吗?
贾政的顶头上司工部侍郎微微一笑,一溜烟就跑了,对不住了诸位,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是轮到我了。
那嘚瑟的样子看得众大臣咬牙切齿,这老小子是真好命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