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朱雀大街的喧嚣,将柳絮凝成的雪浪卷过七皇子萧煜的鎏金马车。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沈微婉指尖捻着帘角的珍珠流苏,望着街边小贩担子里串得溜圆的糖葫芦,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角——方才在御花园看林婉柔"猪皮筏漂流"的闹剧,早把她馋虫勾了出来。
"又在看什么?"萧煜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墨玉扳指在杯沿敲出清越的声响。他今日穿了件月白暗纹常服,袖口用银线绣着流云纹,随着动作扬起时,衬得腕骨如玉,"莫不是又在琢磨怎么给林婉柔添几只用金线绣眼的猪皮筏?"
沈微婉缩回手,故意板起脸,发间的白玉簪子晃出细碎银光:"哪有。我是在想,林婉柔回家后若把猪皮筏供在床头,半夜会不会被自己画的猪眼睛吓醒。"
萧煜低笑出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轻微的颠簸让她额头撞在他胸口,传来龙涎香混着墨香的清冽气息。"放心,"他指尖蹭过她发间簪头的东珠,"本王让人在她床头挂了十只猪皮筏,每只都画着不同的哭丧脸,够她夜夜开'哪吒闹海'故事会了。"
沈微婉"噗嗤"笑出声,刚想调侃他手段比自己还狠,马车却猛地一停。车外传来春桃急促的声音:"小姐!殿下!前面巷子口有人耍无赖!"
萧煜掀帘望去,只见三个泼皮正围着一个卖花姑娘推搡,其中络腮胡壮汉伸手就要抢她臂弯里的茉莉花篮。沈微婉眉头一皱,手刚搭上车门,手腕就被萧煜扣住。"坐着。"他语气平淡,掌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下一秒已掀帘下车,月白衣摆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民女花篮?"萧煜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巷子瞬间静了静。络腮胡壮汉本想骂骂咧咧,抬眼看见他腰间十二章纹的玉带,喉结猛地滚动,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后两个泼皮也跟着磕头如捣蒜。
萧煜没看他们,径直走到卖花姑娘面前,那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怀里的茉莉簌簌落了几片花瓣。"这些花,本王全买了。"他从袖中取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拍在姑娘颤抖的手心,"够你买十车茉莉。"
卖花姑娘看着银子,又看看萧煜腰间的玉带,突然反应过来,"噗通"跪在地上:"谢、谢殿下!"抱着银子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萧煜上车时,沈微婉正托着腮看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殿下这英雄救美,手法娴熟得像演过八遍戏。"
"哪及得上沈大小姐挖坑的本事。"萧煜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触感细腻,"不过——"他忽然将她圈进怀里,鼻尖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眉骨,"以后这种小事,让本王来。"
沈微婉挑眉,睫毛扫过他下颌:"比如刚才那几个泼皮?"
"比如想坑谁的时候,"萧煜故意拖长声音,指尖绕着她发辫上的红绒绳,"告诉本王,本王让侍卫把她..."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促狭的光,"送去城郊王家村,给最能生崽的老母猪当伴读。"
"噗——"沈微婉笑得肩膀发颤,锤了他胸口一下,"殿下这坑人手法比我还狠!送巴豆汤都没您这招损!"
"近朱者赤。"萧煜低头,唇落在她额头,轻轻碾过,"跟在你身边,本王这'护妻狂魔'的技能总得与时俱进。"
马车重新行驶,沈微婉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规律的心跳,忽然想起前世此刻,自己正被柳氏哄骗着绣嫁衣,针尖扎破手指都不敢吭声。如今却被个皇子护在怀里,听他说要帮自己坑人,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殿下,"她仰头看他,阳光透过车帘缝隙落在他睫毛上,"你以前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现在像个...像个专门给我填坑的泥瓦匠?"
萧煜失笑,弹了下她的额头:"在本王心里,你挖的坑,就算是万丈深渊,本王也愿意用金砖给你填成花路。"
沈微婉脸颊发烫,刚想反驳,马车却在将军府门前停下。春桃掀开帘子,瞥见自家小姐被皇子圈在怀里,脸"腾"地红到耳根,赶紧低下头:"小、小姐,殿下...府里来了不速之客。"
"谁?"沈微婉下车时整理了下发髻,听见"不速之客"四字,心头警铃大作。
"是...是被逐出京城的柳氏。"春桃压低声音,"还带着沈若柔,在正厅跪着呢,说死也要求见您。"
沈微婉眼中寒光一闪。柳氏不是该在三千里外的蛮荒之地种红薯吗?怎么回来了?身旁的萧煜察觉到她指尖发冷,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想怎么处理?本王让侍卫把她们..."
"等等!"沈微婉打断他,嘴角扬起熟悉的"欠揍"弧度,"这次让我自己来。殿下嘛...负责在旁边夸我聪明就行。"
两人走进正厅,一股酸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柳氏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头发上还沾着草屑。旁边的沈若柔更惨,曾经珠圆玉润的脸瘦得颧骨突出,眼神却依旧怨毒,像淬了毒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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