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在寒风中打着旋儿,将何家老宅的屋檐染成一片洁白。院子里,何家孙辈们正在放炮仗,何承平小心地点燃引线,何启平捂着耳朵躲在哥哥身后,何虹平和何喜平则站在屋檐下,看着男孩子们玩耍。
“砰——啪!”炮仗在空中炸开,红色的纸屑混着雪花飘落。
“再来一个!”何启平兴奋地喊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炮仗。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大年夜的,又是这样的风雪天,谁会来敲门?
何承平警惕地走到门边,高声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又疲惫的声音:“承平,是爸。”
“爸?!”何承平又惊又喜,连忙拉开门闩。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雪人般的身影站在门外。何天能浑身挂满了雪花,棉帽和肩头积了厚厚一层雪,脸上冻得通红,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着熟悉的光。
“他爸!”李秀兰闻声从厨房跑出来,看到丈夫的身影,眼眶瞬间就红了。
“爸!”何启平和何虹平也欢呼着扑了上去。
何天能弯腰抱起小女儿,又摸了摸二儿子的头,声音有些沙哑:“路上不好走,紧赶慢赶,总算赶上年夜饭了。”
堂屋里的何明显听到动静,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看到二儿子风雪夜归,他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回来了就好,快进屋暖和暖和。”
张翠花跟在后面,看到二儿子冻得通红的耳朵和脏兮兮的脸,到底是心疼了:“你这孩子,怎么挑这么个天气回来?快,秀兰,去烧点热水。双凤,把锅里热的饭菜端出来。”
厨房里顿时忙活起来。李秀兰手脚麻利地生火烧水,水双凤把留给何天能的饭菜重新热过,叶春燕默默地在灶膛里添着柴火。
何天能脱下厚重的外套,抖落上面的积雪,这才跟着父亲走进堂屋。何承平赶紧给父亲搬来凳子,何启平递上热毛巾,何虹平则乖巧地站在父亲身边,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何明显问道,“路上不好走吧?”
何天能擦了把脸,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快到县里的时候雪下大了,车打滑,差点翻沟里去。好在遇到个老乡帮忙,这才脱险。”
听到这话,李秀兰的手一抖,舀水的瓢差点掉进锅里。她强忍着后怕,继续往盆里倒热水。
何虹平注意到母亲的异样,悄悄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母亲正在偷偷抹眼泪。她知道,母亲这是喜极而泣,也是后怕不已。
“平儿,来帮妈端菜。”李秀兰看到女儿,连忙掩饰道。
何虹平乖巧地应了一声,帮着母亲把热好的饭菜端进堂屋。
张翠花看着二儿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忍不住数落:“你说你,这么拼命干什么?晚一天回来又能怎么样?”
何天能咽下嘴里的饭,笑道:“娘,这不是想着陪您和老爹过年嘛。再说,我也惦记着孩子们。”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行李袋里掏出几个小包裹:“这是给爹娘的,这是给孩子们的...”
他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连叶春燕的五个女儿都有份。何来儿接过那个用花布头扎成的小发圈,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说了句:“谢谢二伯。”
西屋里,何青萍透过门缝看着堂屋里的热闹景象,眼神阴郁。何天能的归来让这个家重新有了欢声笑语,却更加衬托出她的孤寂。
刘玉兰抱着已经睡着的何阳平,酸溜溜地对何青萍说:“看看你二伯多疼孩子,哪像你,黑心肝的东西...”
何青萍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堂屋里,何天能终于吃饱喝足,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家里的饭香啊。”
何明显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说道:“早点歇着吧,这一路也够累的。”
何天能却摇摇头:“爹,我还不太困。好不容易赶回来,想多陪陪你们说说话。”
他环视了一圈,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怎么感觉家里...有点安静?”
何承平和何启平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说话。何虹平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问。
李秀兰连忙打圆场:“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孩子们这不是都在吗?”
何天能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再追问。他伸手从行李袋最底层掏出一个小布包,神秘地笑道:“猜猜我还带了什么?”
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何天能慢慢打开布包,里面竟然是几本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哇!”何启平眼睛都直了,“钢笔!”
何天能把钢笔递给何承平:“承平,这支笔给你。你马上就要考学了,好好学习。”
何承平小心翼翼地接过钢笔,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谢谢爸!”
笔记本则分给了其他孩子,每人一本。何虹平抚摸着笔记本光滑的封面,心里暖暖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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