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津门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的卷宗室里还亮着一盏孤灯。监察组组长陆沉指尖划过厚厚的涉案材料,目光先落在一份标注“黔西全省推广玉米种植舆情处置报告”的文件上,眉头拧成了川字,随即才死死钉住下方“江城土地项目股权收购案”的协查明细——这两条看似无关的线索,终是拧成了撬开孙连城案的第一道口子。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沉寂,陆沉瞥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立刻挺直脊背,按下接听键时声音不自觉放低:“秦书记。”
“线索到哪一步了?”电话那头传来秦川沉稳的声线,没有丝毫冗余,这位中纪委副书记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陆沉攥紧手中的两份材料,语速加快:“秦书记,查到关键突破点了!先是孙连城在黔西省委书记任上,强行要求全省推广玉米种植,不管山区土壤适不适合,逼着靠种土豆为生的农户毁苗改种。不少村寨颗粒无收,农民怨声载道,有几个县的农户聚众抗议,孙连城直接派警察镇压,打伤了人,事情闹到网上,舆情彻底压不住了。更关键的是,我们顺着这个口子挖下去,摸到了他贪腐的实锤——2016年,孙连城胞弟孙立伟名下一块江城闲置地块,被某企业以三倍市场价收购,资金到账后三天就拆分转入五个异地个人账户,流向成谜。溯源发现,琼州商人顾明远名下的海景房,实际出资人是孙连城的妻子,那套房子还是工程承包商输送‘居间费’的中转点!”
电话那头的秦川沉默了几秒,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清晰传来。陆沉屏息等待,他太清楚,秦川亲自过问的案子,从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两件事,先办舆情相关的。”秦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字字铿锵,“第一,让督查室同步介入,核查镇压事件中警察的执法记录,重点查有没有滥用职权的情况,给受害农户一个交代;第二,封存所有流水证据,同步申请对孙立伟、顾明远的边控,防止涉案人员外逃。”
顿了顿,秦川的语气更沉了几分:“另外,整理初步核查报告,一小时内上报立案审批组,我已经协调好相关部门加急会审。通知专案组核心成员,半小时后召开视频会议——让李莫愁和杜家坪同步接入。李莫愁是中纪委副部级专员,他手里握着孙立伟在山城的工程利益链线索;杜家坪作为正厅级经侦负责人,分管的就是重大职务犯罪资金溯源,这两人的力量,必须用在刀刃上。”
“李专员和杜主任?”陆沉微微一怔,随即心头一振,“明白!我这就去协调!”
挂断电话,一旁的监察员林岚眼底满是振奋:“组长,秦书记这是把精兵强将都调来了!孙连城搞的玉米种植一刀切,本就是劳民伤财的政绩工程,背后肯定藏着利益输送;李专员扫黑除恶出身,深挖利益链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狠;杜主任更是资金溯源的专家,就算是孙立伟把钱洗得再干净,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陆沉点点头,手指在桌面叩出急促的节奏:“马上联系李莫愁专员,让他把山城那批工程招投标的核查卷宗调出来,重点比对孙立伟关联企业的中标记录,看看和黔西玉米种植的配套工程有没有牵扯;再对接杜家坪主任,把琼州海景房的收款账户发过去,让他的团队连夜做资金穿透,务必挖出每一笔钱的源头!”
话音刚落,陆沉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李莫愁的回电。电话里传来对方沉稳有力的声音,副部级干部的气场透过听筒扑面而来:“陆组长,秦书记的指令我收到了。山城这边的核查工作早就有了眉目,孙立伟挂靠的那家建筑公司,不仅拿下了江城的地块,还中标了黔西玉米种植的灌溉工程,背后牵扯的正是黔州交通系统的一批蛀虫,我这就把核心证据同步到专案组系统。”
紧接着,杜家坪的消息也发了过来,措辞严谨干练,带着正厅级干部的审慎与果决:“账户已收到,我的团队正在做反向溯源,初步发现三笔大额资金来自黔西的工程承包商,和玉米种植项目的财政拨款流向高度重合,明细会在会议上逐条汇报。”
窗外泛起鱼肚白,卷宗室的灯光终于熄灭。陆沉握着装订好的初步核查材料,封面上“建议立案审查调查”的字样格外醒目,材料首页,还贴着那纸满是农户血泪的舆情报告。
晨光刺破薄雾的瞬间,秦川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他放下笔,目光落在黔西的地图上,指尖轻轻点在那些种满玉米却颗粒无收的山区,眸色沉凝——李莫愁的线索攻坚,杜家坪的资金溯源,再加上监察组的证据梳理,三方力量汇成一柄利剑,直刺孙连城案的核心。
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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