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饭店”内部装修尘埃落定,窗明几净,桌椅整齐,灶台锃亮,只待食材与人气注入,便能焕发生机。林晚月站在空荡的店堂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心中规划的蓝图愈发清晰。饭店不比食堂,面对的是更为挑剔和多元的食客,流程更复杂,要求更高。仅凭她一人,加上周建军和其手下两个主要负责力气活的兄弟,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一个更稳定、更专业的核心班底。
招聘启事用红纸写了,贴在饭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林晚月的要求写得明确:厨师一名,需有白案或红案基础,肯学;服务员两名,男女不限,要求手脚麻利,干净利落;洗碗杂工一名,能吃苦。待遇写得实在,比市面同等岗位略高,还包一日两餐。
启事贴出,引来不少路人驻足观望。有好奇的,有议论的,也有跃跃欲试的。很快,便有应聘者上门。
首先来的是应聘厨师的。一个是在国营饭店后厨打了十几年下手的老王,经验是有的,但言谈间带着国营单位的懒散和固步自封,对林晚月提出的“学习新配方”、“适应快餐节奏”显得有些抵触。另一个是刚从烹饪班学出来的年轻后生,有热情,没经验,底子薄。林晚月让他们各自试了试手艺,老王做的菜中规中矩,缺乏新意;后生的火候和调味都欠佳。
都不太理想。林晚月心中微沉。厨师是饭店的灵魂,找不到合适的,开业就得推迟。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军装、身形精干、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走路时背脊挺直,脚步沉稳,眼神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霜的沉静。
“老板,俺看到招厨子。”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林晚月打量着他,这气质不像寻常厨子。“您以前是?”
“俺在部队炊事班干了十二年,去年刚复员。”男人回答得很干脆,“俺叫刘铁柱。”
部队炊事班?林晚月心中一动。部队讲究效率、卫生和量大管饱,倒是与她对饭店后厨的部分要求契合。“刘师傅,我们这边主要做面食和家常炒菜,节奏会比较快……”
“俺晓得。”刘铁柱打断她,语气不卑不亢,“大锅菜俺拿手,小灶也能掂量。老板要是信得过,让俺试一下灶,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他的直觉和自信让林晚月生出了几分兴趣。她将刘铁柱带到后厨,给了他同样的食材,让他自由发挥。
刘铁柱动作不花哨,甚至可以说有些刻板的规范,但极其利落高效。洗、切、配、炒,一丝不苟,对火候和时间的把控精准得如同军事操作。他做了一道最普通的辣子鸡丁,一道醋溜白菜,还顺手揉面拉了一碗粗细均匀的面条。
菜端上来,辣子鸡丁鸡块外酥里嫩,辣味醇厚不燥;醋溜白菜酸辣爽脆,火候恰到好处;面条更是筋道十足。味道或许比不上林晚月前世尝过的顶级大厨,但胜在稳定、扎实,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属于“家”和“集体”的质朴风味。
林晚月尝过之后,心中已有决断。刘铁柱或许缺乏创新,但他严谨、高效、服从指挥,基本功扎实,正是目前“晚月饭店”最需要的那种能稳住后厨、保证出品质量的基石型人物。
“刘师傅,手艺很好。”林晚月放下筷子,直接问道,“什么时候能来上工?”
刘铁柱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时。”
厨师的问题解决了,林晚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接下来是服务员。来应聘的多是附近待业的青年,林晚月更看重的是眼缘和机灵劲。她设置了一个简单的模拟场景:如何招呼客人,如何应对挑剔,如何高效传菜。一个叫小梅的姑娘引起了她的注意。小梅家境似乎不太好,衣服打着补丁但洗得干净,眼神清亮,说话条理清晰,在模拟应对挑剔客人时,不卑不亢,态度诚恳,又能巧妙化解矛盾。另一个选了个手脚格外麻利、眼里有活的小伙子,叫小山。
洗碗杂工选了个话不多、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妇人,王婶。
人员初步选定,林晚月没有立刻让他们上岗,而是集中起来,进行了一次简短却至关重要的岗前培训。
培训地点就在空荡的饭店里。林晚月站在众人面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欢迎各位加入‘晚月饭店’。”她开门见山,“在这里,没有国营单位的大锅饭,也没有个体户的散漫。我们靠手艺吃饭,靠口碑立足。我对大家只有几个基本要求,必须做到。”
她竖起手指,一条条清晰道来:
“第一,干净。个人要干净,工装每天换洗;后厨要干净,台面灶具随时擦拭,地面不能有油污;前厅要干净,桌椅碗筷一客一清。这是底线,谁碰,谁走人。”
“第二,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客人来了要热情,点菜上菜要迅速,看到哪里需要帮忙要主动。我们店小,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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