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雨后的山林时,陆北辰已经熄灭了洞口的火堆。灰烬还带着余温,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湿润的空气中渐渐消散。他站在洞口,望着外面被雨水洗过的世界——树叶绿得发亮,山石黑得深沉,远处的山谷里蒸腾着白色的雾气,像大地在呼吸。
林晚月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背影。陆北辰站在那里,站姿笔挺,像一棵经历过风雨却依然扎根深厚的树。昨晚那个流露出脆弱的男人仿佛只是幻觉,此刻他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和强大。
但林晚月知道,那不是幻觉。她记得他拥抱时的力度,记得他声音里的颤抖,记得他说“不要再让我这么怕”。那些都是真实的,就像此刻洞外真实的晨光。
“醒了?”陆北辰没有回头,但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动静。
“嗯。”林晚月坐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四肢。陈小雨还在睡,蜷缩在角落里,像只找到安全巢穴的小动物。
陆北辰转过身,走进山洞。他从背包里拿出水和干粮:“简单吃点,我们尽快出发。雨停了,路会好走些。”
林晚月接过水,喝了一口。水很凉,让她彻底清醒了。她看着陆北辰,他正在检查背包里的东西,动作熟练而专注。
“昨晚...”她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陆北辰抬起头,看着她:“昨晚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的眼神很平静,但林晚月能看出其中的认真。
“我知道。”她轻声说,“我说的也是真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某种默契在沉默中达成。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有些承诺,记在心里就够了。
陈小雨这时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女孩看起来休息得不错,脸上有了些血色。
“小雨,来吃点东西。”林晚月递给她一个饭团。
三人简单吃了早餐,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陆北辰先到洞口探查了一番,确认安全后,才示意她们出来。
雨后的山林空气清新得醉人,带着泥土、树叶和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息。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鸟儿开始鸣叫,此起彼伏,像在举行一场晨间音乐会。
如果不是身处险境,这该是一次美妙的徒步旅行。
陆北辰选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路线。“昨晚那些人可能会顺着我们的痕迹追来,”他解释,“我们绕个弯,虽然多走点路,但更安全。”
山路依然难行,但雨后的泥土松软,不像之前那么滑。陆北辰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停下来,用匕首砍断挡路的藤蔓。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对野外生存非常熟悉。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在一个小溪边休息。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和小鱼。陆北辰检查了水质,确定可以饮用,三人补充了些水。
林晚月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看着陈小雨蹲在溪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捧水喝。女孩的背影瘦小,但挺直,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陆北辰,”林晚月突然问,“你觉得...小雨知道多少?”
陆北辰在她身边坐下:“你是说她父亲的事?”
“嗯。李叔说,陈大山一直没告诉她真相,想让她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但她那么聪明,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陆北辰看着陈小雨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孩子对父母的情绪很敏感。即使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感觉到父亲心里的重担。”
林晚月想起陈大山的日记,那些被病痛和回忆折磨的夜晚,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陈小雨一定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在火车上,”林晚月轻声说,“看到那两个男人跟踪我们,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提醒我。昨晚在旅馆,她拿军功章砸那个人...那不是普通孩子的反应。”
陆北辰点点头:“她父亲教过她怎么保护自己。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早熟是必然的。”
陈小雨这时回过头,看到他们在看她,走过来:“阿姨,叔叔,我喝好了。”
林晚月拉她在身边坐下,从背包里拿出陈大山的日记:“小雨,阿姨想继续看这本日记,你...要一起看吗?”
女孩看着那本熟悉的笔记本,眼神复杂。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过...一些。爸爸写的时候,有时候会念给我听。但有些部分...他不让我看。”
“那今天我们一起看。”林晚月说,“看看你爸爸想让我们知道什么。”
她翻开日记,从昨天没看完的地方继续。陆北辰也凑过来看。
接下来的几页,陈大山记录了更多关于林建国的事。字里行间充满敬意和怀念,但也透着某种未解的困惑。
“1984年9月,听说矿的事有了新进展。有勘探队去三岔河,说是要重新评估。我想去找李铁腿问问,但又怕惹麻烦...”
“1985年3月,遇到一个当年连队的老兵,他说战后有人去三岔河找过东西。不是部队的人,看着像...科研单位的。他们在那里待了好几天,最后空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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