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时,林晚月已经醒了。
她坐在竹楼二楼的窗边,看着寨子在晨雾中渐渐苏醒。远处传来鸡鸣声,一声,两声,然后此起彼伏。竹楼之间的空地上,有妇人开始生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画出淡青色的轨迹。
陈小雨还在睡。女孩蜷缩在竹席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警惕着什么。林晚月轻轻给她掖好被角,起身下楼。
玉香已经在堂屋里忙活了。火塘里燃着柴火,上面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煮着米粥,香气弥漫。看到林晚月,玉香点点头,用生硬的普通话说:“吃,早饭。”
“谢谢。”林晚月在火塘边的竹凳上坐下。
玉香盛了一碗粥递给她,又递过一碟腌菜。粥很稠,米香浓郁。林晚月慢慢喝着,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暖意。
昨晚的惊魂还历历在目。那两个男人凶狠的眼神,匕首的寒光,窒息的痛苦...如果不是陈小雨的勇敢,如果不是岩刚及时赶到...
她不敢想下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岩刚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布包。他看到林晚月,点点头:“醒了?准备一下,我们半小时后出发。”
“这么早?”
“趁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岩刚在火塘边坐下,玉香也给他盛了碗粥,“县城到三岔河的路不好走,如果顺利,中午能到山脚下。但如果不顺利...”
他没有说完,但林晚月懂。如果不顺利,可能会遇到那些人的同伙,可能会遇到别的危险。
“岩刚大哥,”她问,“你表姐这里安全吗?我们走后,那些人会不会找过来?”
岩刚摇摇头:“寨子偏僻,外人很少来。而且我们傣族人团结,如果有人来找麻烦,全寨子的人都会出来。你们放心。”
他喝了口粥,继续说:“不过你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那些人找不到你们,肯定会扩大搜索范围。最安全的方法,是尽快去三岔河,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然后离开勐腊。”
“我们找到东西就走。”林晚月说。
岩刚看着她,眼神复杂:“林同志,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三岔河那个地方,邪性。我跑车十几年,拉过不少去那里的人,有找亲人的,有找东西的,有探险的...但很多人去了就没回来。”
“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失踪了。”岩刚压低声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说是在山里迷路了,有人说遇到了野兽,也有人说...是被当年的冤魂带走了。”
他说这话时,表情很严肃,不像在开玩笑。林晚月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你相信有鬼魂吗?”她问。
岩刚沉默了一会儿:“我不信鬼,但我信因果。当年那里死了太多人,血气重。有些事,说不清楚。”
堂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火塘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晨光从竹楼的缝隙透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还是要去。”林晚月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岩刚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才答应带你们去。”
半小时后,他们出发了。
岩刚开的还是那辆三轮摩托车,但今天在车斗上加了个帆布篷,可以遮阳挡灰。林晚月和陈小雨坐在车斗里,行李放在脚边。
玉香送他们到寨子口,递给林晚月一个布包:“路上,吃。”
林晚月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饭团和煮鸡蛋。她心里一暖:“谢谢玉香姐。”
玉香摆摆手,用傣语对岩刚说了几句。岩刚点头,发动了摩托车。
摩托车驶出寨子,上了土路。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带着植物和露水的气息。路两边的稻田里,已经有农人在劳作,戴着斗笠,弯着腰。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淡墨山水画。
陈小雨靠在林晚月身边,眼睛看着窗外。女孩很安静,从昨晚到现在,话很少。林晚月知道她吓坏了,轻轻搂住她的肩:“怕吗?”
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但阿姨在,不怕。”
林晚月心里一酸。这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
摩托车在土路上颠簸前行。路越来越窄,两边的植被越来越茂密。从稻田到茶园,从茶园到橡胶林,最后进入真正的山区——原始森林。
树木高大茂密,枝叶交错,遮天蔽日。路变成了碎石路,坑坑洼洼,摩托车颠簸得更厉害了。空气变得潮湿,带着腐殖质的味道。偶尔能看到溪流从路边流过,水声潺潺。
“还有多远?”林晚月问。
“照这个速度,再开两个小时。”岩刚头也不回地说,“前面路更差,你们坐稳了。”
果然,路越来越难走。有些路段被山洪冲垮了,只剩下半边路。岩刚开得很小心,车轮紧贴着悬崖边缘,下面就是深谷。林晚月紧紧抱着陈小雨,手心全是汗。
上午十点左右,他们在一个山坳里停下来休息。这里有几户人家,都是竹楼,很简陋。岩刚说这里是个小寨子,可以补充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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