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工地弥漫着泥土和铁锈混合的气味。东区车间的废墟前,林晚月和老赵、大李站在一起,看着鉴定专家在瓦砾堆中仔细搜寻。
已经是事故发生的第三天。警方来过,取证拍照,立了案。陆北辰那边传来消息,王老三的助理在审讯中扛了八个小时,终于松口,承认是受人指使,但咬死不知道具体是谁。
“典型的弃车保帅。”陆北辰在电话里说,“顾明宇很狡猾,所有指令都是口头传达,没有书面证据。这个助理收了封口费,准备一个人扛下来。”
林晚月握着手机,望着眼前这片废墟:“那就没办法了?”
“有办法。”陆北辰的声音很冷静,“但需要时间,也需要一点运气。”
挂断电话,林晚月走到专家身边。带队的刘教授正在用镊子夹起一片木屑,对着放大镜仔细看。
“刘教授,有什么发现吗?”
刘教授直起身,推了推眼镜:“林总,你看这个。”
林晚月凑过去。放大镜下,那片木屑的边缘很不规则,有明显的撕裂痕迹,但中间有一小段却异常平滑。
“这是...切割痕迹?”
“对。”刘教授点头,“但不是普通锯子的切割。你看这平滑的弧度,这均匀的纹理,应该是高速旋转的切割工具,比如角磨机或者电动曲线锯。”
他指向废墟中的一根断梁:“我们在这根梁上发现了至少五处类似的痕迹。都是在不显眼的位置,深度刚好达到结构安全的临界点。”
大李走过来,脸色凝重:“教授,您的意思是,破坏者不是随便打几个孔,而是有预谋地削弱了多个关键点?”
“正是。”刘教授说,“这种破坏方式很专业。不是要让屋顶立刻塌,而是要制造一个‘定时炸弹’——在特定外力作用下,比如你们拆除作业时的振动,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老赵握紧了拳头:“王八蛋,这是存心要人命!”
林晚月心中发寒。如果是普通的小偷小摸或者商业破坏,通常不会这么精密。这种手法,更像是...职业的。
“教授,能判断出工具的具体型号吗?”她问。
“需要更专业的仪器分析。”刘教授说,“不过我可以肯定,这种切割精度,不是普通家用工具能做到的。至少是工业级设备,而且操作者很有经验。”
工业级设备,有经验的操作者。林晚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大李,”她转身,“工地的工具和设备,都有登记吧?”
“有。”大李立刻说,“所有设备进场都登记造册,领用要签字。我马上去查!”
“不,”林晚月叫住他,“先别惊动任何人。你把清单给我,我自己看。”
回到临时工棚,林晚月翻开设备登记簿。过去一个月,进出工地的设备有三十多种,从大型挖掘机到小型手电钻,每一件都有记录。
她的目光停留在“电动工具”那一栏。角磨机三台,曲线锯两台,电钻五把...领用人、领用时间、归还时间,记录得清清楚楚。
翻到最近一周的记录,林晚月的手指停住了。
三月七日,也就是事故发生前三天。一台德国品牌的高精度角磨机被领用,领用人签字是“张建国”。但归还记录是空白。
“这个张建国是谁?”她问老赵。
老赵凑过来看:“是材料组的老张,五十多岁,本地人,干了一辈子木工。他领角磨机干什么?”
“材料组需要用到角磨机吗?”
“偶尔会用到,裁切一些金属件或者石材。”老赵想了想,“但老张这人我了解,干活仔细,从不丢三落四。工具用完了肯定按时归还。”
林晚月合上登记簿:“老张今天在吗?”
“在,在西区清理水塘。”
“叫他过来一趟。不,”林晚月改口,“我过去找他。”
西区水塘边,老周正带着人安装抽水设备。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蹲在边上,正用砂纸打磨一块木料。
“老张。”老赵喊了一声。
老师傅抬起头,见到林晚月,连忙站起来:“林总,赵工。”
林晚月看着他。老张个子不高,背有点驼,手上满是老茧,一看就是干了一辈子手艺活的人。眼神很朴实,带着这个年纪工匠特有的专注。
“张师傅,打扰您了。”林晚月语气平和,“想跟您核实个事。三月七日那天,您领了一台角磨机?”
老张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对,领过。是切割几块大理石板,水池边要用的。”
“那角磨机用完后,您还了吗?”
“还了啊。”老张很自然地说,“当天下午就还了。怎么了林总?”
林晚月和老赵对视一眼。登记簿上没有归还记录。
“您还记得还给谁了吗?”老赵问。
“就还到工具房啊。”老张说,“那天是小王值班,我亲手交给他的。他还检查了机器,说运转正常,才签收的。”
小王是工具房的管理员,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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