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商会月度例会的会场,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和微妙。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旁,坐满了商界头面人物,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坐在靠前位置的林晚月,以及她身边空着的那个——本属于陆北辰的座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喧嚣,那是无数道目光、无数窃窃私语汇聚成的暗流。关于宾馆走廊的谣言和那张“铁证”照片,早已传遍了这个圈子。此刻林晚月的出现,在众人眼中,无异于一场即将上演的、充满戏剧性的对峙。
林晚月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坚定,没有丝毫闪躲或怯懦。她平静地坐在那里,翻阅着面前的会议资料,仿佛周遭那些探究、同情、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都与她无关。
她知道,今天这场会议,韩绍一定会来。他费尽心机制造了这场风波,绝不会错过这个当众羞辱她、并进一步离间她与陆北辰的机会。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会议按流程进行着,枯燥的议题讨论却无人真正投入。所有人的心思,都悬在那即将爆发的风暴上。
果然,在会议进行到一半,轮到新会员发言环节时,韩绍施施然地开口了。他没有站起来,只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投向林晚月。
“各位前辈,同仁,”韩绍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拖沓,成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本来呢,作为新加入的成员,我不该多嘴。但是,最近商会里有些……不太好的风气,我觉得,为了维护我们商会的声誉,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在林晚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特别是关于我们这位……风头正劲的林晚月,林总。”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林晚月缓缓抬起头,迎上韩绍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仿佛他口中那个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人不是自己。
韩绍见她如此镇定,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被更深的恶意覆盖。他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赫然就是正在私下流传的那张“宾馆走廊亲密照”!
他将照片举起来,让周围几个人都能看清,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痛心疾首:“大家看看,这张照片,想必不少人已经看过了吧?说实话,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震惊,很痛心!我们商会,一向以诚信、正派立身,怎么能容忍这种……有伤风化、败坏名声的事情发生?”
他直接将个人污蔑上升到了商会声誉的高度,企图用大义来压人。
“林总,”韩绍转向林晚月,语气变得“语重心长”,眼神却充满了挑衅,“我知道,年轻人难免行差踏错。如果你能当着大家的面,承认错误,保证以后洗心革面,我们商会或许还能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场内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目光在林晚月和那张照片之间来回逡巡。
林晚月看着韩绍那副虚伪的嘴脸,看着那张被当作“铁证”的照片,心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她缓缓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她没有看韩绍,而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沉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议室:
“韩绍先生,你口口声声为了商会声誉,拿着这张不知从何而来的照片,在这里对我进行毫无根据的污蔑和指控。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她的冷静与韩绍的咄咄逼人形成鲜明对比。
“第一,”林晚月伸出食指,目光锐利地看向韩绍,“你说这张照片拍摄于舞会当晚,锦江宾馆八楼走廊。请问,具体时间是几点几分?拍摄者是谁?能否请他出来当面对质?”
韩绍没想到她如此冷静地反问,愣了一下,强作镇定道:“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大概是十点左右。拍摄者……自然是看不惯你行为的路人!”
“路人?”林晚月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个恰好带着专业相机,恰好能在昏暗走廊拍出如此清晰、角度如此刁钻照片的‘路人’?韩先生,你这‘路人’未免太专业了些。”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第二,”林晚月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道,“你说照片里的女人是我。那么请问,我当天穿的这条墨绿色丝绒连衣裙,左侧裙摆下方,因为之前久坐,有一道明显的褶皱。请韩先生仔细看看你手中的照片,那个女人的裙摆,可有这道褶皱?”
她的话音刚落,坐在她附近、早就被苏念卿通过气儿的几位老总,立刻伸头仔细看向韩绍手中的照片。
“咦?好像……确实没有?”
“林总今天这条裙子,褶皱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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