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城市喧嚣的橡树巷尽头,矗立着一栋被疯长的玫瑰丛半包围着的旧屋,名叫“暮色居”。伊莎贝拉·温特斯和她新婚的丈夫马库斯,一位忙碌的建筑师,刚刚成为这里最新的主人。搬家是仓促的,马库斯的新项目迫在眉睫,许多从伊莎贝拉娘家运来的旧物还未来得及仔细整理,便被堆在了宽敞却略显阴冷的阁楼上。
伊莎贝拉是一位初出茅庐的绘本作家,性格敏感,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她渴望在这座充满老房子魅力的新环境里找到宁静和灵感,同时也在忐忑地适应着即将到来的新角色——她怀孕了。孕早期的反应和置身陌生环境的不安,让她比平时更加依赖马库斯,而马库斯却常常被工作占据到深夜。
一个雨声淅沥的夜晚,马库斯再次加班。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伊莎贝拉一人。她试图在书房画些草图,却心神不宁。风声穿过老旧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富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从楼上隐约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老旧的家具在缓慢地、持续地摇晃。伊莎贝拉竖起耳朵,声音似乎来自阁楼方向。是风声造成的错觉吗?还是老鼠?她有些害怕,握紧了画笔,决定上楼看个究竟。
阁楼没有安装主灯,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伊莎贝拉推开门,灰尘和旧物的气味扑面而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在堆积如山的箱子和蒙着白布的家具深处,靠近那扇圆形小窗的地方,有一个东西正在动。
那是她童年的摇摇木马,名叫“勇士”。木马曾经鲜艳的红色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色的木头,马鬃是用现在已变得干枯发黄的麻绳做成,一只玻璃眼珠有了裂痕。此刻,这匹旧木马,正以一种极其平稳、几乎可以说是优雅的节奏,前后摇晃着。嘎吱……嘎吱……声音就来自它身下那两道弧形的摇板与地板摩擦。
没有风,阁楼的窗户关得紧紧的。周围的一切都静止着,只有“勇士”在自顾自地摇晃,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孩子正骑在它背上,享受着夜间的嬉戏。
伊莎贝拉感到一股寒意窜上脊背。她记得很清楚,这个木马是被塞在一个沉重的箱子最底层运来的,根本没有人把它拿出来过。是谁?它怎么会自己摇起来?
“马库斯?”她颤声喊道,明知不可能得到回应。她一步步靠近,木马依旧匀速摇晃着,那裂了的玻璃眼珠在昏暗中反射着一点微光,似乎正看着她。她鼓起勇气,伸手按住了木马的脖子。
摇晃立刻停止了。一切归于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木马冰冷而粗糙的触感提醒她,这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旧物。伊莎贝拉长舒一口气,认定是自己孕期紧张产生了幻听幻视。她匆匆离开阁楼,锁上门,试图将那个诡异的画面抛在脑后。
然而,第二天夜里,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嘎吱……嘎吱……的声音准时响起,甚至比前一天更清晰,节奏也更稳定。伊莎贝拉不敢再上楼,她用被子蒙住头,但那声音仿佛能穿透墙壁,直接钻进她的脑海。更奇怪的是,在这种单调重复的节奏中,她竟然渐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困意,最后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异常深沉,连马库斯深夜回来都未曾察觉。
自此之后,每个夜晚,“勇士”都会自行摇晃。伊莎贝拉从最初的恐惧,慢慢变得有些麻木,甚至……开始依赖这种声音入睡。她发现自己白天总是精神不济,但对深夜阁楼传来的摇晃声,却不再感到排斥。那声音像一首古怪的催眠曲,让她迅速沉入无梦的睡眠。她隐隐觉得这不对劲,但孕期的疲惫和对马库斯不在身边的怨怼,让她选择了接受这种异常的“安抚”。她甚至没有把这件事详细告诉马库斯,只是含糊地提过老房子晚上有些响声,而马库斯则归咎于房屋老旧,答应周末找人来检查。
几个月后,婴儿房准备就绪。伊莎贝拉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取名利奥。初为人母的喜悦很快被无尽的疲惫和焦虑冲淡。利奥是个高需求的宝宝,夜里频繁哭闹,伊莎贝拉和马库斯都睡眠不足,疲惫不堪。
就在他们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晚,利奥又开始了例行的夜间哭闹,伊莎贝拉挣扎着起身,准备去冲奶粉。当她经过走廊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通往阁楼的那扇紧闭的门。她停住了脚步。
一种强烈的、毫无逻辑的直觉涌上心头:今晚,阁楼上的“勇士”也在摇晃。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去婴儿房,而是先走到了阁楼门口,把耳朵贴在冰冷的木板上。果然,那熟悉的、平稳的嘎吱声清晰可辨。而且,今晚的节奏似乎有些不同,更加缓慢,更加……深沉。
她心中带着疑惑,转身轻轻推开了婴儿房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刚才还哭得声嘶力竭的利奥,此刻竟然安静了下来。他躺在摇篮里,呼吸平稳,小拳头松开了,似乎陷入了极度深沉的睡眠。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是那个带着小星星月亮的电动摇篮,正以最缓慢的档位,无声地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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