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日子竟离奇地平静下来。预想中接踵而至的“试验品”袭击并未发生,云深不知处周边的巡防也未再发现黑衣人的踪迹。然而,这种平静却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透着令人不安的诡异。
各地的仙门世家陆续有消息传来,禀报的内容大同小异——在其势力范围边缘,或多或少都发现了黑衣人服饰的碎片,伴随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怨气,却不见尸体,也不见活人,仿佛那些黑衣人只是凭空出现,留下些许痕迹后又凭空消失。
“他们在示威?还是在故布疑阵?”
蓝曦臣捏着各地传来的讯报,眉头紧锁。
魏无羡翘着腿坐在蓝忘机旁边,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含糊道:
“谁知道呢,反正没打上门来,估计是知道咱们防备严,不敢硬碰硬,只能搞这些小动作,恶心人罢了。”
他这几日被拘在山上,着实有些憋闷。眼见风平浪静,那根紧绷的弦便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这日午后,见蓝忘机被蓝曦臣叫去商议要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魏无羡心头那点被压抑已久的玩闹心思便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
“就下山一会儿,喝两坛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他自言自语着,终究没能抵住天子笑的诱惑,瞅了个空子,熟练地避开巡山弟子,溜下了山。
彩衣镇,那家熟悉的酒肆。魏无羡独自一人坐在老位置,拍开酒封,醇厚的酒香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自斟自饮固然畅快,但几碗酒下肚,少了人拌嘴逗趣,难免觉得有些无聊。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心思却飘回了云深不知处,想着蓝忘机发现他偷溜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兄台一人饮酒,岂不寂寞?”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魏无羡回过神,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布衣、面容平凡无奇的男子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对面,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这人气息寻常,看不出修为深浅,像个寻常的过路客。
“还好,图个清静。”
魏无羡随口应道,并未在意。
那自称“阿杰”的男子却似乎很健谈,自顾自地让伙计添了副碗筷,又给魏无羡斟满酒,笑道:
“我看兄台气度不凡,定非池中之物。独自饮酒,怕是心中有烦闷?若不介意,不妨与我说说,就当解闷了。”
魏无羡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有人搭话,倒也乐得。他虽未透露身份,却也没太多防备,只当是旅途偶遇的酒友,便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这阿杰见识颇广,无论说到各地风物、奇闻异事,甚至对一些修炼法门都能接上几句,言辞风趣,很对魏无羡的胃口。
两人推杯换盏,从午后一直聊到日头西斜。酒意酣畅,谈兴正浓,魏无羡几乎忘了时间。直到窗外天色渐暗,街边店铺陆续挂起灯笼,他才猛地惊醒——糟了,回去晚了!
他慌忙起身,掏出银钱放在桌上,对阿杰拱手。
“阿杰兄,今日聊得尽兴,不过我该回去了,后会有期!”
阿杰也站起身,脸上依旧带着笑。
“与兄台相谈甚欢,期待下次再会。”
他的目光随着魏无羡匆忙离去的背影,那原本平和友善的笑意渐渐褪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幽光,可惜魏无羡并未看见。
魏无羡运起灵力,一路疾驰赶回云深不知处。刚到山门口,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如同等待许久般,倏地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身冰寒的气息。
是蓝忘机。
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唇线紧抿,那双浅琉璃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担忧、焦急,以及压抑的怒火。他甚至顾不上仪态,一把将魏无羡狠狠拽进怀里,手臂箍得极紧,勒得魏无羡骨头都有些发疼。
“魏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去哪了?!”
魏无羡被他抱得猝不及防,鼻尖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满是清冷的檀香,还夹杂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这才想起,自己偷溜下山,好像……忘了告知蓝忘机?而且,蓝忘机给他的、用于紧急联络的灵力金蝶,他想着先塞到怀里晚点一起看,但是他忘记了。
“我……我就下山喝了点酒……”
魏无羡有些心虚地嘟囔,试图挣脱。
“蓝湛,你先松开,勒死我了……”
蓝忘机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他找了他整整一个下午,不少小弟子也自发一起,传了无数道金蝶却石沉大海。云深不知处偌大,一个下午也才算勉强搜完。蓝忘机这才想到要下山找他。那种失去联系的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直到感受到怀中真实的温度和心跳,那颗悬在悬崖边的心才勉强落回原处,随之涌起的便是滔天的后怕与怒气。
他松开些许,但仍紧紧握着魏无羡的手腕,一言不发,拉着他就往静室走。步伐又快又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沿途遇到的弟子纷纷避让,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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