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沈家老宅的青瓦,将庭院里那株百年玉兰的花瓣打落,铺在青石板路上,像一层破碎的白玉。
沈宅深处的待产房里,檀香与艾草的气息交织,暖炉里的松木炭烧得正旺,映得雕花窗棂上的“囍”字泛着柔和的光。
沈梦溪靠在铺着软垫的梨花木躺椅上,一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另一手握着母亲留下的翡翠手镯。
这是母亲临死前亲手交给她的。
沈梦溪长大之后就一直戴在手上。
在前一世落魄的时候,这个手镯被沈梦溪给贱卖了……
此时,那手镯温润通透,触手生凉,却没能压下沈梦溪心头的躁动。
还有三天就是预产期。
沈丘早已遣散了老宅里无关的下人,只留下心腹管家和经验最丰富的产婆、医生,连厨房都备好了红糖、小米和催生的桂圆,就等着新生命的降临。
“溪溪小姐,再喝口燕窝粥吧?张妈刚炖好的,加了你爱吃的莲子。”老宅里沈梦溪的贴身侍女林晚晴端着描金白瓷碗,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沈梦溪勉强笑了笑,摇摇头。
“没胃口,总觉得心口发闷。”她话音刚落,小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晚晴的手,“又疼了……不过比早上轻微。”
林晚晴连忙扶着沈梦溪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关切:“小姐别担心,沈爷说了,这是正常的。
等宝宝什么时候想出来了,我们这里就热闹了,咱们有这么多人陪着呢。”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像是有人在大喊大叫,还夹杂着木棍敲击大门的“咚咚”声。
那声音穿透雨幕,尖锐地刺进待产房。
沈梦溪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小腹的坠痛骤然加剧,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回事?”林晚晴也是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边,撩起一角窗帘往外看。
只见老宅厚重的朱漆大门外,围了十几个穿着黑色短褂、胳膊上纹着刺青的男人。
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脸上有刀疤的壮汉,正用手里的钢管使劲敲着门环,扯着嗓子喊:“郭俊辰!你给老子滚出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躲在沈家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郭俊辰”三个字,此时就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沈梦溪的心里,让她浑身发冷,手指冰凉,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越是不想有事儿,就越给你来事儿。
高利贷?
又是高利贷……
沈梦溪的脑海里混乱成一片浆糊。
前一世在她落魄的时候,追杀沈梦溪和沈翊的就是这些放高利贷的。
沈梦溪还知道,这些人是林家派来的!
她以为自己重生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但事与愿违,放高利贷的人又来堵门了。
三个月前,郭俊辰在她面前还有些理直气壮,说自己投资虚拟货币把三个亿全都赔光了。
那三亿,可不是沈梦溪自己的私房钱。
是沈梦溪作为沈氏家族大小姐和沈氏集团的股东,利用身份私自取出来的。
这也是沈梦溪的最高权限下能够拿到的额度,想要拿更多,她就得直接去面对董事会,或是直接找沈丘了。
沈梦溪的初衷是想让郭俊辰拿这笔钱,好好投资,赚到钱后,就可以让他在沈家抬得起头来。
可让沈梦溪没想到的是,郭俊辰竟然能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把这笔钱给亏没了……
没办法,沈梦溪只能找自己的父亲。
她还清晰地记得,沈丘接到她的求助电话时,正在主持沈氏集团的董事会议。
沈丘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强压着怒火,散会后第一时间就从公司赶回老宅,把郭俊辰叫到书房。
沈梦溪躲在门外,听见父亲用极低却极冷的声音说着:“郭俊辰,我沈丘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看在溪溪和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这三个亿我替你还了,但你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沈梦溪以为,父亲的警告能让郭俊辰收敛心性,不再对投资有非分之想。
可没想到,郭俊辰非但没有悔改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背地里,郭俊辰一直都在尝试各种投资理财。说什么有高手指导,亏不了。这些沈梦溪都是知道的。
郭俊辰也想证明自己。
沈梦溪更想让郭俊辰证明自己,同样也证明她沈梦溪的眼光不会错。
当年在沈丘带回来的七个男生当中,郭俊辰是最受沈梦溪喜欢的,但是在投资理财方面,郭俊辰确实远不如程砚洲那么耀眼。
在沈氏家族这样的大世家当中,原本最看重的就是商业天赋。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不知道怎么赚钱,难不成要让沈家来养你吗?
要养,沈家为什么不养那些更有本事的人呢?
很浅显的道理——沈家的赘婿,没有一定的商业天赋,是很难匹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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