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梦溪原本就对程砚洲没什么好感。
他越长大,程砚洲就越沉默寡言。
不像其他几个被带进沈家的男生那样会讨好长辈,也不像郭俊辰那样会对沈梦溪说些甜言蜜语。
一开始,沈梦溪还对郭俊辰说的话将信将疑。
直到有一天,郭俊辰拿着一张皱巴巴的账单,在她面前“义愤填膺”地说:“梦溪,你看!
这就是程砚洲在酒吧花钱的证据。
五千块啊!
够你买个最新款的包包了!
他就是个小偷,一直偷沈家的钱!”
那时候的五千块,对沈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
沈梦溪看着账单上“程砚洲”三个字,再想起郭俊辰平日里的挑拨,便彻底相信了。
她甚至还跑去跟父亲沈丘告状,说程砚洲不懂事,浪费沈家的钱。
“我记得……”沈梦溪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露出几分愧疚,“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程砚洲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当时是百口莫辩。
你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罚了我一年的生活费,让我在这一年里自生自灭!
他说,沈家不养闲人,更不养手脚不干净的人。还警告我,如果再犯,就彻底断了我的生活来源……”
程砚洲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得自己想办法赚钱。”程砚洲的手指紧紧攥着咖啡杯的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每天放学,别人都回家吃饭、写作业,我要去餐厅洗盘子,一个小时五块钱。
周末别人去玩,我要去工地搬砖,搬一块砖两分钱。
寒暑假更忙,发传单、送报纸、做家教、教小学生打篮球……
只要能赚钱的活,我都干过。”
沈梦溪怔怔地看着程砚洲,脸上写满了错愕。她从未想过,程砚洲十四岁的时候,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她是沈家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零花钱随便花,从来不知道“没钱”是什么概念。
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要如何靠洗盘子、搬砖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她更无法想象,在寒冬腊月里,程砚洲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冻得手脚发僵,却还要坚持干活。
沈梦溪还记得,程砚洲不管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始终都是乐呵呵的样子。
而且时不时还会送一些小礼物给她,有时候价格还不菲。
试想一下,在那种境况下,程砚洲还能给她买礼物……
“可我没想到,后来有人假传圣旨,把‘罚一年生活费’改成了‘以后不能再拿沈家的一分钱’。”程砚洲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锐利,直直地看向沈梦溪,怒道:“这背后谁在捣鬼?你应该清楚吧?”
“我怎么知道?!”沈梦溪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眼眶微微发红,“这件事情,我后来真的没有再跟进。
当时我听了郭俊辰的话,以为你真的偷了家里的钱,就很生气,跟你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管过这件事。
后面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梦溪说的是实话。
当年十二岁的沈梦溪,被娇惯得任性又自我,眼里只有自己的情绪,根本不会去深究事情的真相。
沈梦溪以为父亲罚了程砚洲,事情就结束了。却没想到,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把程砚洲推向了更艰难的境地。
而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郭俊辰。
程砚洲看着沈梦溪泛红的眼眶,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前世的程砚洲,或许会因为她沈梦溪的委屈而瞬间心软。
可现在,程砚洲只觉得可笑。
鳄鱼的眼泪罢了。
哪怕沈梦溪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可最初的挑拨,最初的不信任,难道就不是她造成的吗?
“还得感谢你们,特别是那个处处针对我的郭俊辰。”程砚洲叹了一口气。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释然,“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也不可能那么早就得自谋生路,也不可能在大学就开始创业,更不可能有我如今的这几家企业。”
程砚洲就是从十四岁开始,被迫学会了如何在逆境中生存。
洗盘子的时候,他观察餐厅的运营模式;搬砖的时候,他留意工地的施工进度;做家教的时候,他接触到了不同行业的人。
这些看似卑微的经历,却成了他日后创业的基石。
大学期间,程砚洲用攒下来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软件公司。
虽然规模不大,却让程砚洲积累了第一桶金,也让他摸清了科技行业的脉络。
这也就是程氏网络信息安全公司的孵化雏形,最后也让程砚洲一举成名。
如果没有那些年的磨砺,程砚洲或许会和其他六个男孩一样,只能充当沈家的“寄生虫”的角色,随时有可能被沈丘抛弃。
沈梦溪听得愣住了。
她从来都是大手大脚地花钱,买最新款的包包,去最贵的餐厅,却从来没有因为没钱而产生过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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