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洲虽然从未进过监狱,但也听闻过“老监吃新监”的规矩。
这或许就是亘古不变的狱中大道,由来已久,不管怎么干预,也不曾改变过。
在监狱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新来的犯人往往会成为老犯人的欺负对象,挨打受辱更是家常便饭。
像《血色浪漫》里钟跃民,一进监狱就把监牢里的老大打服的,那绝对是个案。
郭俊辰刚入狱不久,会被打成这样,并不意外。以郭俊辰的性格,想必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这满身的伤痕,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场恶斗才留下的。
如果没有看过那些卷宗,在程砚洲眼里,郭俊辰只不过是一个有些狡猾的花花公子哥罢了。
但从郭俊辰这一身的伤,程砚洲着实还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震撼住了。
“找我来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程砚洲不想再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直接切入主题。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同情郭俊辰,也不是来感叹什么世道不公的……
只是想弄清楚,这个临死之人,到底还有什么话想说。
郭俊辰抬眸看向程砚洲。
目光在程砚洲的身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打量一个许久未见的陌生人。
过了好一会儿,郭俊辰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风轻云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聊一聊。
我们七岁的时候,一起被沈丘收养,一晃二十二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郭俊辰刻意强调了“沈丘”这个名字,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称呼“爸”或是“岳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程砚洲的眼神暗了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沈家老宅,曾经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港湾,如家一般的温暖。
可如今……
“是啊。二十二年,多么漫长又多么短暂的二十二年。”程砚洲随口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但这一句感叹,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我命大,也许我也像他们五个一样,早就被你弄死了。”
提到那五个死去的兄弟,程砚洲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那些鲜活的面孔,那些一起长大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如今都成了埋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伤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郭俊辰听到这话,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笑了起来。
那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的轻松,仿佛在回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确实命够大!”郭俊辰满脸堆笑,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四年前,我在你的酒里下毒,你因为胃穿孔不能喝酒,老三江泽钦替你喝了那杯酒。
他成了你的第一个替死鬼。”
郭俊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安,仿佛杀死一个人,就像杀死一只鸡那么简单。
程砚洲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身体没有丝毫晃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一天,江泽钦倒在沈家老宅地下车库的模样,程砚洲这辈子都忘不了。
太惨了!
十根手指,有七个指甲外翻……
“跳伞那一次,老四误穿你的伞包,也成了你的替死鬼。”郭俊辰似乎没有察觉到程砚洲的情绪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他的语气轻松写意,仿佛在讲述一个精心设计的玩笑,“老五跟你穿着相同的运动服,你们在打壁球,我把邀请你去清风山绝壁凉亭的信件,错放在他的运动服里。
结果他去了,被我雇的杀手推下悬崖,成为你的另外一个替死鬼。”
这两个人不曾展露过想要入赘沈家的意愿。很显然,他们的死跟他程砚洲有脱不了的干系。
程砚洲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他知道,郭俊辰此刻提起这些,无非是想炫耀他的“战果”,或者是想刺激他,但他不会如郭俊辰所愿。
“小六和小七,都是因为听到或撞见我和杀手的对话,我为了安全起见,也请杀手把他们给做掉了。”郭俊辰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继续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诉说着令人发指的罪行。
顿了一顿,郭俊辰接着说道:“小六死于赛车事故,看起来像是意外,实际上是我让人在他的赛车刹车上动了手脚。
小七那段时间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输液,我请的杀手在他的输液器里加了大量的青霉素。
他青霉素过敏,当场就死了。
他们也是因为你而间接死去的,如果不是因为想杀你,我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他们都是你杀死的,你是罪魁祸首!”程砚洲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能减轻你的罪孽吗?
他们都是无辜的,是你亲手毁了他们的人生,葬送了他们的未来。”
“罪孽?”郭俊辰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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