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槿出来客厅已经空了。
李佩恩走了。
来时,太阳还闪着浅光,再出门,石板路已铺了一层雪。
雪花洋洋洒洒,点缀了黑发,也染红了鼻尖。
热泪顺流而下,眼眸深处,冰雪消融。
老妈打来视频电话。
佩恩慌乱将眼角的湿润抹掉,换上笑脸。
“妈!”
“佩恩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佩恩扫了眼空荡荡的街道,低声答。“在路上了,不过,过年车有点少,可能得晚点。”
“这外面还下雪呢,阿恒没送你啊?”孙怡芳疑惑。
鼻尖涌上一抹酸意,佩恩故作随意。
“别人家也要过年的嘛,而且我都这么大人了,用不着别人送。”
鼻音未散,孙怡芳担忧道。
“佩恩,你是不是和阿恒吵架了?”
“没有,妈,你瞎想什么呢。”
孙怡芳轻叹一声,柔声安抚。
“那你注意安全,妈先把菜做好。”
“好。”
电话挂断。
佩恩望着白茫茫的世界,漫无目的的走。
他撞到小情侣携手同行,他瞧见热闹的一家三口,还看见小孩们围在一起,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雪树挂灯,鞭炮齐鸣,周围的一切都透着喜气。
唯他孑然一身,用脚印在雪地,勾绘出孤独的线条。
手机提示音一直响,江恒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他不想接,也不想回。
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想听江恒说自己的婚事。
因为,他还没法送出真心诚意的祝福。
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
[—]:李佩恩!你人呢?我不是叫你在楼下等我吗?
[—]:外面这么大雪,你跑哪去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话能不能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佩恩,你踏马快接电话啊!
[EN]:在回家路上。
[—]:发位置,我去找你,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
谈什么?
谈订婚,谈分手吗...
雪花落在鼻尖,带来一丝冰凉,李佩恩眼眶微红,低头敲击屏幕。
[EN]:不用,今天过年,你还是陪家人吧。有事明天再谈。
电话又打来了。
李佩恩挂断,然后关机。
不敢接他电话,生怕听到他的声音,勾起自己不想成全的私心。
+
公寓楼下,雪花在昏黄的光束下洋洋洒洒。
路灯下,深色大衣半靠着车身,泛红的指节间,香烟燃到一半,露出星星点点的红。
眉宇间是化不开阴郁,雪地里,烟头满地。
很烦...
出租车停在楼下。
视线穿过挡风玻璃,停留在副驾驶位的熟悉面庞,江恒神色微敛,重重将烟头踩熄,阔步走去。
车门被拉开,李佩恩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被攥住,接着整个人便被拽出车去。
他的手好冰...
还能闻到淡淡烟草味...
眼眸闪过惊喜,又被暮色掩埋。
“江恒...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在哪啊?”江恒很火大语气很冲。
“李佩恩,你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打算造反吗?”
李佩恩眉眼微垂,低声答:“我回了。”
... ...
很严谨。
他真回了。
“给你发那么多,就回一两条!?”江大海不满他的态度。
“不是叫你在楼下等我?”
“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问什么也不说!”
“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质问一个接一个,李佩恩低头不语。
江恒盯着他泛红的鼻尖,深吸一口气,拉着人坐进车里,打开暖风,放缓语气询问:“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李佩恩摇头。
“没有,阿姨人很好,还叫人给我添了碗筷。”
“那你走什么!?”
李佩恩鼻头一酸,低声答:“我听说...”
“你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你和你未婚妻,很般配。”
... ...
果然是老妈的惯用招数——隔山打牛。
“般配个屁啊!?”江恒恍然,气的轻拍他脑袋。
“订婚的事我根本不知情,而且,我和张槿互相不感冒,我俩就是哥们,根本不可能结婚。”
“你就因为这事离家出走?!”
“李佩恩,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离家出走...是这么用的吗?
李佩恩望着窗外的雪花,苦涩一笑。
不是的,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江恒。”眼睫轻扇了两下,李佩恩摆弄着袖口的魔术贴,犹豫着出声:“你说...我们两个,真的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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