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街灯初上,一辆乌木雕花的马车踏着余晖停在俞府门前。
刚停稳,涂山璟便迫不及待地掀帘而下,步履匆匆地跨进府门,衣袂带起一阵清风。
“二少主,您回来了!”俞信迎上来,话音未落,便被涂山璟眼中的急切撞了个正着。
他只是微微颔首,喉结滚动着吐出一声轻浅的“恩”,目光却早已越过庭院里的回廊花架,直直望向府中深处那处熟悉的院落:
“心璎小姐呢?她今日可好?”
俞信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躬身回道:“二少主,心璎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
涂山璟心头一紧,平日里温润的眉眼瞬间染上焦灼,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身子不适?”
“不是不是,”俞信连忙摆手,“二少主您别急,心璎小姐一切安好,只是今日刚回五神山,她吩咐下来说明日就回来。”
悬在心头的巨石轰然落地,涂山璟紧绷的肩背骤然松弛,眼底的慌乱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浅浅的怅然,随即又化为温柔的释然。
他轻轻“恩”了一声,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低声呢喃:
“原来如此,明日便回…好,我知道了。”
俞信见他心绪平复,正准备躬身退下,涂山璟却唤住了他:“等等。”
“二少主请吩咐。”
“你即刻派人去街市,把今日所有铺子里的鲜花都采买回来——牡丹、芍药、蔷薇、茉莉,但凡开得鲜活的,什么品种都好。
若是这会儿摊主已经收摊,便跟他们说清楚,明日一早,无论有多少鲜花,尽数送来俞府。
有多少要多少,价钱翻倍。”
“是,二少主。”俞信会意一笑,领命而去。
涂山璟独自站在院中,想象着明日阿茵归来时,看到满园鲜花绽放的模样。
他记得她曾说,每一朵花都有它独特的美,就像这世间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珍惜。
分别的这些时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的笑靥。
如今,他要用满园春色,迎接他最心爱的人归来。
翌日清晨,俞府门前便热闹起来。
一车又一车的鲜花陆续送达,各色花卉堆满了门廊。
馥郁的香气顺着晨雾漫进府中,几乎要将整座宅院浸透。
各色花材堆得如山,牡丹堆锦缀朝露,蔷薇攀枝映红霞,茉莉凝香缀星子。
还有芍药、栀子、绣球,或是热烈奔放,或是清雅温婉,无一不是鲜活欲滴。
涂山璟早早便等在院中,亲自指挥着花匠们将花束一一搬进府内。
从大门到正厅,从回廊到庭院,他精心设计着每一处花景。
牡丹映玉兰,蔷薇伴茉莉;绣球衬迎春,嫣红挨雪白,既不显得杂乱,又处处透着巧思。
每一盆花的位置他都反复斟酌,时而弯腰调整角度,时而退后几步端详效果。
阿念与玱玹并肩立在俞府对面的街角,远远望着府门前忙碌的景象。
“哥哥,涂山璟这是在做什么呀?”
阿念好奇地踮起脚尖,“买这么多花,都要把整个清水镇的花市搬空了吧?”
玱玹望着那个在花丛中忙碌的青色身影,唇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许是...想给心璎一个惊喜。”
只见涂山璟正细心调整着每一盆花的位置,时而俯身轻抚花瓣,时而退后几步端详效果。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布置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他还真是...用心啊。”阿念不自觉地轻叹,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
她望着那条从府门一直延伸到内院的花径,各色鲜花在晨光中娇艳欲滴,每一朵都承载着深深的情意。
玱玹侧首看着妹妹眼中闪烁的向往,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阿念不必羡慕旁人。等回了五神山,哥哥给你种满山的梅树可好?
到时春来看花,冬来赏雪,定比这更美。”
“真的?”阿念眼睛一亮,随即又想起什么,扯着玱玹的衣袖轻声问:“哥哥,我们还要在清水镇待多久啊?”
玱玹望向回春堂的方向,目光深邃:“快了。”
晨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
阿念最后望了一眼那条绚烂的花路,心中既为阿茵感到欢喜,又不禁生出几分少女特有的憧憬。
“二少主,这些粗活让下人们来做便是。”俞信见他额间沁出细汗,忍不住劝道。
涂山璟轻轻摇头,手中仍小心翼翼地扶正一株木槿:“不必。这些花,每一盆都要经我的手。”
没人敢违逆,仆从们只能远远站着,看着自家少主躬身走进花堆。
他的指尖轻柔地拂过花瓣,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宝物。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从黎明到正午,他不曾停歇,一盆一盆地布置着这条花径。
当最后一盆紫藤在月洞门前安置妥当,一条绚烂的花路已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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