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突发的又一灾祸吓得一声惨叫,险些胯下失禁。
顿时,我陷入更大的绝望之中。在惯性的作用下,我随着绳索来回摆动并旋转起来,如同一只悬在檐牙处落魄的风铃。
我这堪称致命的愚蠢行为,随之便引发了灾难般的连锁反应。
阿逊阿荒终于难堪重负,在我仿佛钟摆一般来回牵引拖拽的作用下失去平衡,纷纷从岩崖上滑落下来。
由于没有了上方绳索的提挈之力,我也随之向下坠落。
刹那间,目镜中峭壁深谷的黑白影像颠倒着转动起来,耳畔中惊呼与怒骂声从上到下一起涌起,响成一片。
那暴怒的詈骂之声来自下方的石烎,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竟能愚笨到如此境地,以至于拽断他铺设在岩壁上的索道,并将阿逊阿荒两兄弟一起牵累着从崖壁上跌落下来。
如果我们三人不能延阻下坠的趋势,他与陈氏兄弟便将成为守护众人安危的最后一道防线。
要么阻拦住我们,大家同生;要么则一起跌落深渊,葬身谷底。
但要他们将处在自由落体状态的我们齐齐拦下难度何其之大,这几乎没有可能。
空前强烈的恐惧感从我位于大脑颞叶区域的杏仁核中被激增释放出来,我丧失了为生存做最后一搏的勇气与信念,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恍惚中仿佛连同意识也变得模糊凝涩了一般。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我感到身体在下降的过程中出现了断续的阻滞,似乎有一股坚韧的力量在对抗着这看似势不可挡的下落,这令我陡然间清醒了几分。
仿佛仅在微秒之间,跌落中的我瞥见了这异样的缘由,是阿逊与阿荒两兄弟!
他们各自持着两把岩石锥,在坚硬耸立的岩壁间凿击划动,试图找到合适的缝隙以阻止下降,将身体停住。
很难想象,这兄弟二人在滑落的过程中,并没有像我一样任由身体垂直而下,而是始终保持着与岩壁向内倾斜一致的角度,努力让身体贴紧岩石,以争取脱险的机会。
显然,他二人要从容淡定得多,并没有被我愚蠢行为所引发的意外搞乱了心智,打乱了阵脚。
面对如此险峻的危境,还能临危不惧,沉着应对,这两位少年真非等闲,未来定有一番作为。
我不禁感叹,石宇菁何以调教出这样不同寻常的后起之秀。当然这是后话,皆为事后所想。
兄弟俩的尝试并未停止,我可以明显感觉到绳索因陡然间停顿所带来的拉力。
但这面岩壁实在是过于平滑,没有像样的裂隙可供岩石锥卡入,所以几度努力皆未成功。
此时我距离石烎已经不足十米,他一手扣住崖壁,一手张开,准备将我拦截。
陈氏兄弟也已然快速移动到阿逊阿荒跌落的路径处,等待施救。
真乃千钧一发!阿荒终于等到了一处垂直的缝隙,他十分果断地将双手中的岩石锥一同插入其中。
由于锥体卡得极其到位,巨大的阻力使得他的下跌趋势骤然而止。
随之,我腰间与他相连的绳索猛然一紧,整个人生生停在了空中,猛烈的惯性令我几欲呕吐。
这一刻,我与石烎近在咫尺,水平相视,间隔不足三米。
此时阿逊也同样幸运地减速成功,两把岩石锥分别插入两道石罅之中,最终将身体成功悬停在崖壁之上。
我望向石烎,眼神中尽是沮丧与惶恐,身体虽吊在空中,却仍然颤抖个不停。
石烎则一脸阴鸷,一言不发,拽住其与我相连的绳索,快速拉动将我带回岩壁边缘,随即将绳索锁死,令我不会再度跌落。
将我处置妥当后,石烎反身向上直奔阿荒而去。
此时我终于惊魂初定,抬眼向上观望,才发现阿荒的异常之处。
此时的阿荒面向峭壁,双脚踏在一片探出岩壁仅几厘米薄如刀锋的岩隙处,而双臂却软绵绵的上举挂在石壁之上,没有一点动作。
我猛然意识到,他的双臂恐怕在刚才插入岩石锥的一瞬间,因为巨大的阻力而折断了。
若不是他预先将钢锥扣锁在手腕上,当如此巨大的力道拽断他的手臂之时,他是绝无可能握住手中之锥而成功将身体停下来的。
他是为了整个团队的安危而毅然决然地选择牺牲自己,不计代价,殊死一搏,从而力挽狂澜,拯救众人于生死一线。
而我则是造成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正是因为我的分神而引发了这次意外,险些葬送大家于谷底。
我仰望着这个羸瘦的少年,心中生出无限的感叹。
若以辈分相论,我可以称其祖父,然而此时此刻,我非但不能身先士卒,以为表率,反而一路上还要受其关照,甚至拖累他遭受折臂之苦。
想到此处,我不禁羞愧难当,泪眼蒙眬。
这时,陈氏兄弟也重新攀了上来,准备接应石烎等人。
他二人同样对我不理不睬,仿佛我在他们眼中如同朽木一般可以忽略不见。
然而我知道,这表面上的冷漠,掩盖不住他们心中对我的蔑视与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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