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勉强够一人通行的通道中爬行了约莫三十分钟,我们终于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洞穴。
说其宽敞,也真是相对而言,因为在这处此凹彼突并不规整的小洞中,可供我们坐下来稍事休息的空间也就不足三平方米。
我们这一行人将整片空间占满,如同蒸锅里挤挤插插摆放着的包子。
石烎手中拿着一张仿佛是用动物毛皮制成的泛白的地图,边审视边用手指在其上来回划动。
即使隔着防护面罩,也能看出他此刻正紧蹙眉头,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
我与他之间隔着阿逊,我自是不敢直接去问石烎下一步行动的打算,但从他此时的神情上看,想来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对于这条在他们口中不同寻常的逃亡之路,我也一直隐隐怀着一份不祥的忐忑心情。
这份不安既来自阿逊阿荒两兄弟自始至终阴郁的神情,也来自石烎对这条未知之路表现出的亢奋。
似乎他并不在意如何将我平安送出这条隐秘的通路,而更像是被一场刺激的冒险所召唤,充满着跃跃欲试的渴望与专注。
我贴近身旁的阿荒,将通讯器调整到他的频段,小心翼翼地问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阿荒轻轻摇了摇头,并未给我明确的回复,而是眼神笃定地望向洞穴前方。不知道他此举是表明一切安好,不用担心;还是前途未卜,他也并不知晓。
我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缩回头重新加入到众人的静默之中,而此时石烎头也没抬,却明显对我说道:“你以为会出什么问题?”语气中透出一股寒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打了一个寒颤,没想到他竟然拥有更高的权限,可以时刻监听着我的通讯器!
“我们已经出了火星联盟设定的信号屏蔽范围。”石烎收起地图,站起身来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从现在起,我们已经彻底离开了矿区的领地,完全进入到火星的自然环境中。这里没有重力增强,没有氧气供应,但却可能隐藏着诸如辐射、塌陷等危险要素。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能对联盟掉以轻心,他们在矿洞之中找不到我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石子奶奶会尽力与对方周旋,为我们争取时间,但我们也要谨慎行事,不要轻易暴露自己。”
石烎的这一席话显然是特地说与我听的。虽然我根本不想迎向他的目光,但慑于他眼神中的威严之力却也不敢轻易躲闪开来。
在他说完此番言论之后,我也只能机械且盲从地点着头,表现得毫无异议。于是我们继续开拔,向着前方那黑魆魆的洞穴深处进发。
之后的行进变得愈发艰难。
此前所走之路虽然狭仄,需要以半跪的姿态爬行,但洞穴之内较为顺直,岩壁也算规整,很像是经人工开凿出的一般,所以行进起来并不费劲。
此时的情况则全然不同,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野性彰显无遗。
面前已经没有了路。或者说,在通常意义上被我所认知的“路”已经彻底消失了。
此时我们这一行人如同漂泊于苍茫石海中的几只虫豸,沉浮于危岩峭壁之上,隐没在陡罅绝石之间。
众人时而匍匐着向前爬行,钻过极其狭窄的岩石缝隙,时而又踮起脚尖以近乎四十五度的倾斜姿态,将身体从两堵勉强可过的石墙夹缝中慢慢蹭出。
这对于我来说不啻一场灾难。其他几人仿佛石壁间的舞者,步法灵活,身形敏捷,辗转腾挪,轻盈而稳健。而我则一切与之相反,可谓是笨手笨脚,忙乱不堪,丑态百出。
这一刻,我对自己都感到憎恨!作为这一行人的地球前辈,末日灾变的幸存遗民,我竟然笨拙到如此难堪的程度,怎能不令人心生鄙夷。
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已经成为众人鄙视嘲笑的对象,这种情绪在石烎一名随从看待我的眼神中暴露无遗。
我就在这种尴尬与窘迫的氛围中艰难前行着,呼吸急促,汗流浃背,四肢酸软,头晕目眩。
我在心中叫苦不迭,这真是一场名副其实的逃亡之旅,但与我的想象却又大相径庭,因为这更像是在进行一次超高难度的极限拓展。
对于像我这般一贯柔弱,缺乏力量与攀援技巧经验的人士而言,此中苦难程度可想而知。
由于我的滞后,整队人的行进速度明显被放慢了。
石烎的那两名随从依旧负责在前方探路,所以经常走出一段距离后还要停下来等待我笨拙的迎头赶上。
阿逊阿荒依旧一前一后将我夹在中间,以确保我不出意外,但他二人也并不出手相助,一切动作皆让我自行完成。
石烎留在最后,一言不发,只是缓慢跟随着我们前行,仿佛对我进行着刻意的观察,而这无疑令我背若芒刺,压力倍增。
经过一段陡降的岩坡之后,我们转到了一方耸峙的危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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