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那句“江辰不敢进主卧”的惊人之语,如同在陆深冰封的心湖上凿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寒气四溢,让他对身处这座华丽囚笼的本质,有了更彻骨的认识。然而,生活依旧要继续,戏码依旧要上演。当陆深再次置身于星曜总部的日常工作中时,他所目睹的江辰,却与李宛口中那个“不敢进主卧”的狼狈形象,形成了近乎荒谬的、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在工作场合,江辰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气场迫人的帝国继承人。
晨间的高层例会,江辰端坐主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他听取汇报时眼神锐利如鹰,任何数据上的含糊或逻辑上的漏洞,都逃不过他精准的捕捉和毫不留情的诘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决策都斩钉截铁,透着杀伐果断的魄力。当他部署战略时,目光扫过全场,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在座的所有高管,包括几位元老,都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屏息凝神。
陆深作为李宛的助理,安静地坐在会议桌的末端,负责记录。他低着头,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瞥向主位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看着江辰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模样,李宛那句轻飘飘的话再次在耳边炸响,带来一种近乎撕裂的荒诞感。
怎么可能? 眼前这个掌控着千亿商业帝国、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手不寒而栗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私密的卧室门外,流露出怯懦和退缩?这巨大的反差,像一道强烈的电弧,灼烧着陆深的神经,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会议中途,一位负责海外新市场开拓的副总裁,在汇报一项关键并购案的进展时,因前期风险评估不足导致遇到了棘手的阻力,言辞间有些推诿和试图减轻责任的意味。江辰并没有立刻发作,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悸的轻响。
整个会议室的气压骤然降低。当那位副总裁的汇报终于在他自己都感觉站不住脚的解释中结束时,江辰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锁定在对方身上。
“所以,”江辰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慑力,“星曜每年投入九位数的预算给你的团队,是让你在遇到问题时,回来告诉我‘没想到’和‘有难度’的?”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一种无形的、猛兽般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把损失降到最低;要么,收拾东西,带着你的‘没想到’,滚出星曜。”
没有咆哮,没有辱骂,但话语中的冰冷决绝,让那位在商海沉浮多年的副总裁瞬间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声道:“是,江总!我一定解决!一定解决!”
陆深在一旁记录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位副总裁此刻承受的巨大压力。这样的江辰,是绝对的王,是生杀予夺的君主。他的威严和强势,是真实不虚的,浸透在星曜帝国的每一寸肌理之中。
然而,一旦离开这权力的角斗场,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私密空间,这位君王便会脱下王袍,戴上项圈。
傍晚,陆深因一份需要李宛紧急签字的文件,再次来到顶层别墅。福伯无声地引他进入客厅。客厅里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然后,陆深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江辰并没有坐在主位沙发上,而是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背对着门口,单膝半跪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李宛则慵懒地靠坐在沙发里,穿着一身丝质睡袍,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正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江辰的头发!
是的,抚摸!像抚摸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江辰的头微微低着,姿态是全然放松的,甚至……带着一种驯服的依赖感。他似乎在低声对李宛说着什么,声音轻柔,与白天会议上那个冷硬的声音判若两人。李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掌控一切的笑意,偶尔回应一两句,手指依旧在那头浓密的黑发间穿梭。
陆深僵在门口,心脏骤停,呼吸停滞。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误入了禁忌神殿的凡人,看到了不该看的神只真容。白天那个霸气凛然、令行禁止的江辰,与眼前这个跪伏在李宛脚下、温顺得如同家养宠物般的男人,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影像,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对冲、撕裂,几乎要撑爆他的颅骨!
双面君王,笼中困兽!
这一刻,陆深彻底明白了。江辰的“强大”,是有领域限制的。在商业帝国里,他是无可争议的王;但在李宛这座名为“家”的终极囚笼里,他只是一只被彻底驯服、依赖主人宠爱才能获得安全感的困兽。他的霸气和威严,在李宛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臣服与……或许,还有一丝恐惧?恐惧失去这唯一的、扭曲的栖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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